黎超在後排抱著胳膊,冷眼看著講台上平均講五句話就打一個噴嚏,打完噴嚏立刻說一句“抱歉”的溫勉,臉色明顯比昨天白了些。
第一排的女生有些看不過眼,將自己的抽紙遞給了過去,溫勉訕笑著輕聲道謝,然後繼續講課。等他堅持到下課時,鼻子都被擦紅了。回宿舍的路上隻覺得周身發冷,鼻息也明顯變燙,不用量體溫都知道是發燒了。
溫勉默默歎一口氣,十分後悔早上沒喝掉那杯衝劑。他從小就是這樣,感冒來得快去得慢,如果能在剛有苗頭的時候就喝藥,後麵還能輕鬆些,可一旦沒能及時處理,就勢必要燒一場。
站在宿舍門口哆哆嗦嗦開門時,就聽見身後有人急急上樓梯,他怕擋著路還往裡挪了挪,奈何手抖得半天捅不進鎖眼,這時旁邊忽然插進來一隻手,從他手裡拿過鑰匙,插擰推拔一氣嗬成。
“你發燒了。”黎超說。
“嗯,應該是低燒,回去睡一覺就行。”溫勉放下東西就往臥室裡飄,昨晚想了很多要對黎超說的話,但這會兒腦子燒得遲鈍,不敢輕易開口,“你去食堂吃飯吧。”
黎超沒理他,放下書包就去燒水重新衝藥,又去廚房煮了一小鍋白粥,等粥熬好藥也晾得溫溫熱熱,便左手杯右手碗的進了溫勉臥室,邊走邊說道:“起來吃點東西再睡。”
溫勉整個人卷在被子裡裹得像條冬眠的胖毛蟲,聽見動靜也隻是咕蛹兩下,根本沒有醒來的意思。黎超見他不動彈,便把東西放在床頭櫃上準備直接把人扯起來。
俯身一看卻見溫勉臉頰燒得通紅,額頭的發梢也被汗濕了,明顯是難受得模樣,再硬的心也下不了手,隻能收著勁兒推推溫勉肩膀。
“給你熬了粥,你起來吃點再睡。”
溫勉似是終於找回點意識,費力地從被窩裡抽出一隻手搭在黎超手腕上,眯縫著眼睛迷迷糊糊說:“黎小超,我難受。”
黎超被那隻滾燙的手握著,再加上昨晚剛說了那些話,態度怎麼也冷硬不起來,他把手探到溫勉背後,將人扶起來倚靠在自己身上,輕聲哄勸,“哥,先吃點東西再把感冒藥喝了,很快就不難受了。”
溫勉燒得渾渾噩噩竟還笑出了聲,嘟嘟囔囔不知說了些什麼,黎超把耳朵湊到跟前,才聽見溫勉說:“還知道我是你哥呢!你不是早就把你哥忘了嗎?”,聽起來像是埋怨。
黎超圈著人端起碗喂飯,沉默許久後才說,“不是你先不要我的麼?”
溫勉短促地“哼”了一聲,也不知道聽沒聽明白,感覺有東西喂到嘴邊就下意識吞咽,就著黎超的手也不知道吃喝了些什麼,總之被重新安置回被窩裡時臉色正常了不少。
黎超正準備起身離開,卻又被溫勉攥著了衣擺,眼睛都沒睜開就說:“沒不要你,是有不得不離開的原因。”
“什麼原因?”黎超問。
“不能說。”溫勉輕輕搖頭,又被自己晃得一陣暈眩。
“那就不勉強了。”一而再再而三地問卻得不到答案,黎超心裡梗著的刺便始終磨不平,他捏著溫勉的手微微慍怒道:“放手。”
“不能放。”溫勉強撐著抬起另一隻手,環住黎超的腰,啞著嗓子說:“我在那麼喜歡你的時候被迫離開你,現在怎麼可能再放開一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