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杯,慶祝我還完了所有外債,真正開始奔向新生活。”溫勉沒來得及攔黎超就又乾了,他無奈笑笑,也陪著喝。
過去家裡有病人,醫藥費像是填不滿的黑洞,拔不完的窮根。他竭儘所能地賣力氣,爺倆也沒過上幾天安逸日子。現在他爸去了極樂,他也憑雙手脫貧接下來就準備致富了。
“第三杯……”黎超眯著眼睛斟酌了一會。
溫勉蔫壞地問:“慶祝自己長大成人,告彆處男之身?”
黎超搖搖頭,在飯桌上握緊他的手,“第三杯是承諾。”
“承諾?”
“是。”黎超說。
“以前年紀小,家裡窮,隻空有一腔熱烈的愛意卻什麼都不能給予你,反倒是你,始終在無底線地包容我、幫助我,現在想想,如果不是真的喜歡,或許你早就避我如瘟神了。”
溫勉特彆享受黎超此時此刻這種滿眼都是他的癡情模樣,他撓撓黎超手心,故意問,“你有沒有想過我可能是見色起意?”
“那我隻會慶幸自己起碼還有顏值這個長處。”
黎超從溫勉的食指捏到中指,繼續說道:“雖然我現在仍身無一物,但我還很年輕,有一輩子可以去拚,所以現在想給你一個承諾。”
“法律不保護同性戀但是我保護你,以後我掙到的錢都交給你保管,社會不認可同性戀但是我隻認準你一個,隻想和你度過往後餘生,我會不斷強大自己要和你並肩同行,這樣等我們老了以後彆人隻會指著我們的背影說,看到那倆老頭沒,這輩子活得太瀟灑了。”
溫勉腦子裡一下就勾勒出兩個大爺,頭發半白的推著花白那個的散步,走著走著半白的那個突然彎腰偷親花白的臉頰,得逞後還沒美完就發現扭了腰。
“哥。”黎超捏著溫勉的無名指,忽然從兜裡掏出枚金戒指來,“這是我媽留給我的,說是結婚的時候讓我給喜歡的人戴上,我們這輩子或許趕不上政策變化,但我想讓它做個見證,你……願意收下它嗎?”
溫勉看著那枚戒指,金色素圈,沒有任何花紋,可以想象當年他媽媽是懷著怎樣的憧憬存下這東西的。
“哥?”黎超又小聲叫他,許是久不見他回應,麵上明顯著急起來,眼眶也逐漸發紅。
溫勉壞心眼兒地沉默著,直到那雙深情的眼睛氤出水霧才把自己的手往前伸了伸,翹起無名指衝黎超使眼色,答案自是不言而喻。
黎超臉上這才露出笑容,哆哆嗦嗦捏著那枚素圈戒指,珍而重之地往溫勉手指上套。
原本戒圈略小,但所幸是活口戒指,掰到最大限度正好能卡在他的指根處。
溫勉抬起手,邊對著光反複欣賞自己的戒指邊一口口喝掉自己的杯中酒,杯子空了便緊挨著黎超的放在一起。
他托著下巴看著高低不一的兩支杯子忽然說,“咱們之後再買幾對一樣的杯子吧,喝水的,喝白酒、紅酒、啤酒的,哦對,還有刷牙杯!”
以後都是兩個人生活了,這個房子裡的物件也要成雙成對才行。
“為什麼是杯子?”
“杯子寓意好呀,當年送我保溫杯的那點小期許你自己忘了嗎?”溫勉笑說。
“你還記得?”黎超頗有些意外,但隨後又想起溫勉連乾枯的玫瑰都保留著,倒也不奇怪了。
“過去的就翻篇吧。”溫勉擺擺手,“我現在要鄭重其事地宣布一件事兒。”
“你宣。”
溫勉舉起戴戒指的左手,一字一句道:“從現在起,我就是你黎超正兒八經的男朋友了,我命令你!給我喂根兒最大、最甜的糖醋裡脊!”
嚴肅了不到一分鐘的氣氛瞬間裂開,溫勉著急地指著盤子喊:“快點,僵了就不好吃了,再來點這個青菜。”
黎超一一照辦。
邊喂他的男朋友邊天馬行空地想,八十歲時該給他九十二的老伴兒做點什麼軟和又美味的東西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