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這藥……是給東方不敗的麼?
性寒涼,寧心神,通經脈,全無一點性熱的藥材。
石英心裡一凜,隱隱有些肯定自己的想法。如果這藥是給東方不敗的,那麼這些就都說得通了。
東方不敗修習的是葵花寶典,體內至陰至寒,性熱的藥物隻怕會損耗他的修為。且他畢竟是男子,就算自宮練功,也需要陰寒的藥物輔助。
在笑傲江湖的劇情裡,他欣賞令狐衝的瀟灑和磊落,欣賞任盈盈的深情和執著,但印象最深的卻是東方不敗,他甚至覺得沒有辦法像對令狐衝、任盈盈那樣,用幾個詞來形容他。
東方不敗身世孤苦,最初也並沒有想爭權奪利,卻因為能力出色被任我行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後快。等他習成葵花寶典,卻又因為連自己都沒有弄明白過的“男女之情”,甘願放棄權勢地位,做楊蓮亭的“小妾”,最後甚至還為他而死。如果沒有任我行,他也許隻是一個癡迷武學的普通人,如果沒有楊蓮亭,他也許成了誰也不能戰勝的梟雄。
他讀笑傲江湖時,對這個人物就很有幾分好奇,當下便細細研究起來,取了幾滴藥物,嘗試著分辨其中的藥材,越試便越覺得平一指當真是奇才,竟能煉出這樣的藥來。初到這個世界的惶恐和抑鬱都漸漸消散了去。甚至隱隱有些慶幸能來到這個世界。
爺爺已經故去,他在現代是孑然一身,到了這個世界,遇到平一指,倒是能讓自己的醫術更上一個台階,說不定,還有機會見到那些叫他或敬或恨的江湖人士。
*****************
平一指在兩天後才回到藥廬。
石英已經把他吩咐自己侍弄的藥材都收拾好了,規在一個個藥盒裡,爐子上煉製的藥也已按著藥性調了火候。
平一指看他坐在爐邊打盹,手裡還握著一卷看了一半的醫書,再把藥箱、藥爐看了一圈下來,就頗有幾分驚訝,咳了一聲,把人叫醒了。
石英見來人是他,連忙躬身站起來:“平大夫,藥材都收拾好了,我借了您一卷書來看,還望您莫怪罪。”
伸手不打笑臉人,平一指脾氣雖不好,但對著這麼一個挑不出半點錯處的人,到底也沒多說什麼,哼了一聲便讓他去準備晚飯。
石英這兩日已經在醫廬周圍看過,也熟悉了怎麼生火做飯,而平一指年過半百,在他心裡也是長輩,自然沒有小輩閒坐而讓長輩操勞的道理。雖被平一指支使,卻並無半點不滿,恭敬地去了。
兩個多月處下來,平一指對他的勤快和醫藥的天分頗為滿意,對他的態度也漸漸好了,偶爾還會與他探討醫道。待到第一場雪落下來,兩人已頗有些情分,平一指一邊指使他收拾行囊,一邊道:“這裡的藥都采到了,我明日要啟程回洛陽去,你跟我走麼?”
石英自是應了。
他此時已經束了發,換了青衫長袍,加上他自小學中醫,一舉一動本就帶了幾分儒雅,如今看起來便完完全全是個古人了。但對這個武俠小說裡的大明朝顯然還並不了解,跟在平一指身邊才是眼下最好的選擇。
出了這座深山,石英才發現如今其實還隻是初秋,果然,往南走了幾日,待到了洛陽,天氣就頗有些暖和了。
一路上過來,他見識了大明朝的客棧、茶肆酒樓,平一指在客棧休息的時候,他還去街市、醫館逛了逛。
平一指在洛陽的居處是個三進的宅子,他和他的夫人住了裡麵一進,仆人、婢女和雜役住在外院,石英如今算是平一指的“藥童”兼半個徒弟,平一指就單獨分了個小院子給他住。
石英原本以為自己會在這裡住上一年半載,沒想到僅僅住了三天,平一指就接到了飛鴿傳書,召他上黑木崖。
平夫人一臉不情願:“剛回來才幾天,又得出門,你是賣給日月神教了還是怎麼的?”
平一指素來對夫人敬愛有加,甚至有點懼內,聽了這話卻立刻板起了臉,斥責道:“胡說什麼,你我的性命都是教主救的,咱們能在江湖上這麼逍遙,也多賴背靠神教這棵大樹。”
平夫人也不過隨口抱怨一句,無奈地給他收拾行李:“教主不是閉關了麼,怎麼會忽然召你上黑木崖?”
石英一邊搗藥一邊聽著他們說話,心裡便也盤算了一下,一路跟著平一指回洛陽的時候,他也打聽了一番,知道現在的東方不敗成為教主才隻有四年,離笑傲江湖劇情開始的時間,大約還有五年。按著這個時間來推算,如今正是他修煉葵花寶典的緊要之時,此次急召平一指上崖,隻怕與此事脫不了關係。
平一指不知是沒想明白還是不想對夫人多說,隻搖了搖頭,轉向石英,見他做事細致謹慎,又極通藥性,侍弄藥材比自己原先的那個藥童好了千百倍,念頭一轉,便吩咐道:“你跟我去一趟。”
石英心裡一動,不知為何就想起了東方不敗的結局,心中有些唏噓,想著如果這回跟著平一指上黑木崖,若有機會,也可以為他將那個結局稍微改變一二。雖明知自己一個全沒半點功夫的人摻合到江湖裡實在不智,還是鬼使神差地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