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這怕是不妥吧,死要留全屍,不然不吉利。”
袁群見狀附和:“郡主,張禦醫說得對,還是尊重逝者為好。”
宋寧臉色轉沉,厲聲:“一個大越人還談什麼尊不尊重,當年越兵南下,我大周多少兒郎魂埋他鄉,連個全屍都沒有,越太子的儀仗隊明日即將到達金陵城,若是此次議和不成,北境戰事重燃,第一個罪人就是你們!”
刀刀致命,直搗人心。
“郡主,臣不敢!”
“是啊,郡主,微臣並無彆的意思!”
宋寧輕哼一聲“起來吧!”,轉頭冷聲對著旁道:
“北青,你來動手。”
“諾。”
一身黑衣的北青心裡也是有些被眼前女子給驚到了,方才完全可用‘果決’一詞來形容,短短幾句令張禦醫和大理寺少卿啞口無言。
半盞茶的時間,張禦醫額頭上一直冒著冷汗,啪嗒不停,滴滴落在停屍房的案板上。
這個過程遠比想象的時間要長很多。
開膛破肚,宋寧緊閉雙眼, 狹小的空間都是腐臭味,惹人想嘔。
漫長的檢驗後終於有了結果。
“郡主,發現了!”
宋寧闔上的眸子一睜,上方的小窗照射進來的一縷陽光直攝入明眸。
她猛地一回頭,走到張禦醫身旁,“情況如何?”
張禦醫語氣微輕了幾許,神色不似之前那般繃緊,緩聲:
“郡主,微臣在此人體內發現除了酒水還有中藥的痕跡。”
話落,北青與袁群都驚了,“中藥?”
“沒錯,毒就出在此人體內的中藥上,此人喝酒之前是服用了中藥的,微臣根據他身體狀態以及體內的藥物存留時間看,推斷他大概是為了治療風濕才用藥,其中的馬錢子和酒一起泡會產生毒性,但微量不足以致命,最致命的是臣在這藥裡發現了南天竹這一毒素。”
“南天竹?”
宋寧情緒忽地失控,“你確定是南天竹?”
弄得北青和袁群都心一緊,宋寧反應如此之大,屬實反常。
“郡主,確實是南天竹!”
反複確認,宋寧倒抽一口涼氣,少頃斂了神色,“行了,此事我已知曉。”
南天竹她怎會不知,當年當年越帝三子奪嫡,元赫被陷害為禹王指使謀害太子趙徹的罪魁禍首。
當年那杯酒趙徹隻是飲下一口,毒性不深,三日後被救了過來。
宋寧記得那也是一個冬日,他被罰在東宮門口跪了三天三夜,直到太子蘇醒。
當年那杯酒裡的毒,正是南天竹!
趙徹,你可真是好大的一盤棋,下得神不知鬼不覺。
須臾後,她心下已有決斷。
宋寧朱唇微啟,渾身散發著冷意,朝北青道:
“本郡主隨後修書一封,你馬上送進宮,陛下見了自會給你旨意。”
袁群還沒回過神來,耳側傳來清脆的女聲:
“袁大人?”
“下官在。”
“你馬上差人去通知刑部和督察院,下午申時,三司會審!”
該有的程序必須走,這案子也必須按流程走一遍才不會惹非議,永毅侯府才能洗刷罪名。
金陵城內恢複了往日的喧鬨,仿佛昨日下午水雲間的事隻存在了片刻,大街上商販的吆喝聲不絕於耳,綠瓦紅牆之間,馬車粼粼而來,車水馬龍,富裕繁榮。
無百姓知曉在官院高牆之中,一場三司斷案正在緊鑼密鼓地進行。
明鏡高堂,對座三部,一片肅然。
宋寧正位上方,下方對著的是刑部尚書,左都禦史,大理寺卿。
“本郡主言儘於此,我既承旨意前來,那本郡主的意思便代表陛下的意思,議和再即,陛下是不願見到再生變故,各位大人該如何做,可知曉?”
方才天子秘旨已由北青宣讀,現下幾人麵露難色,麵麵相覷。
知道此事難辦,宋寧也施壓給他們,不然傅卓那罪便是板上釘釘了。
本心驅使下她是不願這樣處理的,但火燒到跟前了,實在是不得不如此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