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禾腦內突然蹦出一個念頭,它還在逐漸放大,最後占滿她腦內所有的空間——
該不會,我的身份出現了bug,但是任務依然沒變?
不然春勳賢怎麼偏偏讓她去做商業間諜?這種不切實際的事情就不該存在於這個世界。
春勳賢像是早就料到椿禾會做什麼選擇,胸有成竹地靠坐在椅子上,那副坐等她選擇聯姻的模樣,反倒激起了椿禾的鬥誌。
她靜靜地看向春勳賢,將自己的選擇說了出來——
“我去天馬。”
“……”
春勳賢似乎有點意外,表情有短暫地出現幾秒鐘的錯愕,但很快它們就消失殆儘,他的表情恢複到看不出喜怒。
突然,他猛地深吸了口氣。
“你怎麼脾氣還是那麼犟,就那麼不想去唐豪做富太太麼?”
他把玩著咖啡杯,認真道:“唐豪家的小子是我親自挑選的,你嫁過去絕對不會吃虧。”
“可是,我不想。”
椿禾不喜歡將這種大事的選擇權交給彆人,給她一種自己是傀儡的錯覺。如果去天馬為家族做貢獻可以推掉這聯姻,她願意冒這個風險。況且,本來她的任務就是去天馬做臥底,現在依然選擇這條路並沒有什麼問題。
這個任務光是想一想就感覺難以實施,十分艱巨,尤其是她這種在社交方麵十分欠缺的人,要想混進天馬就很辛苦了,更彆說還要幫家族竊取內部機密。
春勳賢也不是沒脾氣的,他已經為自己的女兒讓了步,但她卻並不領情,那他也不會再給她喘息的機會。
“你確定?”
他低啞的聲音中,怒意已經壓不住了,感覺隨時都要噴湧而出。
“如果你確定選擇去天馬為什麼春家鞠躬儘瘁,那你就去吧。”
他看似放過了椿禾,但椿禾敏銳的直覺告訴她,事情沒那麼簡單。
果不其然,下一秒春勳賢開口了——
“我不會給你提供任何的幫助,如果你能進入天馬,拿到我所需要的東西,你的婚姻我不再乾涉。”
春勳賢就像和人談生意一樣,和椿禾講著條件。
“我做出的決定從來不會反悔,說出來的話自然也都算數。”他看向椿禾的眼中,帶著輕視的笑,“你既然放棄選擇走最舒服的那條路,那隻好去吃苦了。”
椿禾微微皺眉。
她先前一直在家給甲方供稿,沒去公司坐過班,但這不妨礙她了解一些基本的常識——
比如,到麵試公司的時候,人事部門是會對應聘人員進行背調。
她要怎麼做,才能把自己這層像是鍍金的身份給掩藏住?
“從你出生在這個家庭,你的命運注定和家族捆綁在一起,你是無法一人獨立出去的。”
春勳賢還在給椿禾洗腦,但她偏偏不吃這一套。
她仔細回味著她剛才說的一些話,猛然抓住腦內出現的無數光點——她從中捕捉到了些什麼。
“你剛才說你不會給我提供幫助,沒有限製彆人,我是不是可以拜托他們?”
椿禾這裡說的“他們”,指的是家族中除了春勳賢外的其他人。
春勳賢饒有興致地笑了,眼中充滿不可思議:“我的女兒,居然還會抓我的語言漏洞了。”
他的聲音聽起來好像很高興,但在細品之下,能察覺出其中掩藏著對椿禾的不屑和不滿。尤其是在看到她還在“投機取巧”,心裡的火苗直接熊熊燃燒起來,刹那變大火。
好在他的克製力極強,才沒有讓它表現出來,傷害到坐在對麵的人。
不過先前春勳賢的確沒有說不讓彆人幫忙,隻說了不會給她提供幫助。
他也不好耍賴,便同意了她所說的事。
椿禾的眼睛一下就亮了,如果有其他能人可以幫助她,背調的事就能幫忙打掩護。
最後就剩下她的個人發揮了。
這對椿禾來說,或許才是最難的東西。
春勳賢按了下桌上的電子鈴,一分鐘不到的時間,大門推開了,製服工整的服務員端著盤子走了進來,將餐盤平穩地放在椿禾身前,掀開蓋子——
偌大的圓盤上,隻有中心區域有一小塊鵝肝,醬汁的香味沒了蓋子遮擋直接溢出。
“你有時間可以和唐豪的小子約著見個麵。”
春勳賢將餐巾抖開,放在餐盤下方,手調整著袖口的紐扣,好讓自己進餐能更舒適一些。
他看到椿禾疑惑的目光,拿起刀叉——
“雖然你打算去天馬那試一試,但我不認為你有成功的概率,唐豪那邊你還是早點做打算。”
“雙線操作,我想你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他的意思是,不要揀了芝麻丟了西瓜。到時候彆天馬做臥底沒成功,和唐豪家公子的聯姻都吹了。
椿禾明白他的想法,這次,她沒有像剛才那般“反骨”,而是順著他的話輕輕點頭。
“我知道了。”
做事有時也要軟硬兼施,不能來完硬的,還繼續硬。
椿禾喝了口奶油蘑菇湯,微微抬眼看向坐在自己對麵的男人。
春勳賢真的是風度翩翩儀表堂堂,外表絕對是俊朗帥氣的類型,外加他的年齡和閱曆給他賦予的精氣神,旁人看一眼都會忍不住在心中稱讚。
這樣的男人竟然是她的父親……
椿禾的睫毛撲扇了兩下,半掩的角度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緒。
餐桌上,她的前麵放了一碗湯,而春勳賢沒有。
他慢條斯理地將鵝肝切成小塊送入嘴中,吃完後就放下餐具拿起手機,應該是在聊公事。
椿禾看著擺在她眼前的甜點和其他精美小食,刀叉使起來的速度驟然變慢。
她其實有感覺出,春勳賢實際上沒有他表現出的那麼不近人情——雖然前麵的十幾二十分鐘,他幾乎一直在用冷嘲熱諷的態度對待她。
位居高位的他,完全可以用強權強迫她嫁去唐豪家做富太太,卻在聽到她的抗議後選擇退了一步。
本來,依照他的身份和性格,絕對是個說一不二的人。
可是……
椿禾在察覺到他那張冷臉下蘊藏著對女兒的愛後,心裡最柔軟的地方也被觸動了。
“我還有事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