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總,前些日子新交給你的企劃案您看了嗎,我覺得如果能將這項目落實,我們今年的財報相比去年肯定更好。”
今珂還沒落座,就被幾個西裝革履的人圍了起來,開口就是在提工作上的事。
主桌隻有公司的上層領導才能坐,椿禾是個底層小員工,還是個新人,坐席自然是距離主桌差個十萬八千裡。
不過,她的目光還是無意識地瞟向那邊,看向那個算得上是她熟人的今珂,以及坐在他身側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秘書倪郝同誌。
雖然今珂周圍被人圍滿,但他並沒有絲毫的慌亂或是不知如何應對的表現。他很隨意地靠坐在椅子上,一副蔫蔫的沒什麼精神的樣子,對周圍的事也是心不在焉。
可能是他感覺到了椿禾的視線,也可能是他有意為之,總之在她看過去的那刻不久,他的視線也掃了過來。
隻是輕輕一瞥,就讓椿禾心裡莫名生出慌亂感,移開視線。
為了不讓對方察覺到自己在“偷看”他,椿禾佯裝在參觀宴客廳。也就是這個舉動,讓她意外發現,今晚來參加這個所謂“團建”的聚餐人數,尤其多。
“……他們也把主播叫來了?”
“就請來了沒多少,大概兩桌,加起來不到二十人。”
椿禾這桌上的兩個運營正在討論,其中一個正拿著手機敲打著什麼,看起來很忙碌的樣子,還時不時伸長了脖子,扭頭環顧四周。
“你看,那兩個是你手下的,待會你記得去見見他們。”
坐在椿禾旁邊的,就是在辦公室中坐在她身旁的員工。上班時間她沒和自己說過一句話,可現在算是下班時間,她像是換了張麵孔,很主動地抓住她的手腕,伸手指了指坐在不遠處一桌上的一男一女。
椿禾一眼就認出了兩人——
凜藍,小茗雅兒。
相比起看他們的直播錄像,真人更多了幾分生動的美感。
椿禾對於能見到自己負責的主播,心裡還是挺高興的,但一想到要和並不熟悉的人接觸和交流,社恐病毒就像是根深蒂固在她體內,無法處理。
今晚這頓在大酒店內的飯局,她恐怕是沒這個心情體會了。
團建不比年末的年會,也沒什麼節目環節,大家落座後今珂在自己的座位上起了個頭,大家都投入到就餐中。
椿禾所在的這一桌都是同部門的人,他們一改上班狀態時的嚴肅疏遠,感情很好地互相敬酒。
就算是下班時間,還是從他們的社交行為上看出了不少社畜的影子。
畢竟,學生們和脫離社會的人,才不會如此熟稔地進行酒桌社交。
你們沒看到我,彆敬酒,彆敬酒……
椿禾一直維持著自己原始的模樣,埋頭猛炫,頭能埋低多少,就能低多少,生怕自己被他人選中進行她一直以來不擅長的事。
不知道是否她是新來的緣故,部門中大多數員工都對她不熟悉,也沒人主動對她端起酒杯。
椿禾提著的心緩緩地,緩緩地放到肚內,就連拿著筷子的手都放鬆了許多,不再是五根手指繃得很緊。
“對美美的下一步直播計劃有了嗎?最近我看她熱度長勢都不錯。”
“啊,這個我打算明天和許總商量一下。計劃書和策劃案我都寫好了,但我覺得可能還需要改動。”
“薑姐手下又有個主播飛升了,提成肯定要拿不少吧?”
“那是,怎麼說我也有苦勞,這錢乾嘛不拿呢!”
幾個運營邊開玩笑邊交流著工作上的事,聽得椿禾額角一跳一跳。
為什麼吃晚飯還在談工作上的事啊……
椿禾在心裡悶悶想,牙齒咬著筷子,眼睛落在飯碗裡,心思卻是轉得很快。
果然,她不是很理解職場人士,她過去也沒經曆過,因此短時間還無法融入這個氛圍當中。
他們旁若無人地閒聊,也沒把在同席上的許嘉棋當回事,又是聊提成,又是聊獎金。許嘉棋當然也是聽到了他們聊的內容,平時總是拽著一張臉,這次在局上倒是沒再擺臭臉,臉上帶著意味深長的笑容。
部門裡一個老員工獻殷勤地向許嘉棋舉杯,他回敬的時候,視線掃過沉迷乾飯的椿禾。
在一眾活躍的人當中,她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那,顯得格外明顯。
可能是了解她的性格,許嘉棋也沒再像上班時那般為難她,將舉起的杯子收回時,目光輕輕略過身旁彎下腰來的員工。
高腳酒杯與他的唇相碰,葡萄紅色的液體被他輕而易舉地飲入大半,麵不改色。
“許總好酒量!”
“哎,你敬酒怎麼不喝完啊,誠意呢?”
“就是,你這就不給許總麵子了。誒,有句話說什麼來著,感情深一口悶,感情淺舔一舔,你這……意思是和許總沒感情咯?”
幾個男員工一把拽住要退場的男人,對著他“咄咄逼人”。他們起哄的樣子好似在看玩笑,但還是在無形中給那前來與領導“打交道”的人增加了不少壓力。
椿禾如芒刺背,這頓飯注意力全在周圍的環境中,到嘴內的食物味道如何,竟是一點印象都沒留下。
“春和姐在嗎?”
椿禾還在神遊,心裡數著時間希望這場令她無比亞曆山大的團建趕緊結束,兩個人拿著酒杯走到他們所在的桌席。
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椿禾,席位上一瞬間的沉默讓椿禾感知到了不對勁,還在往嘴裡塞的動作一滯,視線上抬,就發現他們都盯著她看。
她立馬看到了那兩個站在不遠處的男女,微微鼓起的腮部停止了咀嚼。
蔡茗雅見到椿禾的那刻,迫不及待走到她身側,做著自我介紹。她今天穿得很得體,但是近距離看服裝的質量可以得知,她的服飾並不昂貴,做工甚至算得上是粗糙。
“春和姐,我是……”
“咳咳,我知道你名字,你是蔡茗雅,小茗雅兒是麼。”
椿禾連忙抬手,表示她可以不用說,自己早就了解過他們了。她還被蔡茗雅的那句“春和姐”嚇得不清,嘴裡的食物差點嗆進氣管裡。
蔡茗雅用著一種興奮,又怪異的目光緊盯著椿禾,眼睛亮極了。
“接下去我們就是合作夥伴了,我的直播……還請希望你能夠多幫幫我。”
椿禾也是個萌新,不敢誇下海口,還是比較收斂的。
“儘我所能,我們一起努力。”
邊說,邊匆忙地拿起杯子與她的輕輕碰了下。清脆的觥籌交錯聲,就像是一滴水落入她的心海,掀起漣漪。
蔡茗雅並沒有離開,像是還有話要對椿禾說。她更加靠近椿禾了一些,表情十分為難,充滿了無奈。
“我的家庭狀況不是很好,家裡父母在煤礦廠上班,最近出了事,急需一筆錢……”
“……?”
“我必須在短期內能夠拿到一筆錢,不然的話……我可能得將直播的時間分出一部分來做兼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