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料,他碰見了一個人。
那個人正是宗門大會那天被他說小人得誌,孺子不可教的胖子。
但他現在早已不是他先前看到的樣子,而是一副瘋瘋癲癲的樣子,所作所為像極了小孩子。
沈霧燃一時疑惑,剛想一探究竟時纏在他小指上的白線動了動。
沈霧燃知道,這是顧晚燭在找他。
至於這根線怎麼來的,要從顧晚燭答應他的那天說起。
那天,顧晚燭雖然答應了他,但他也有條件。
為了防止他再被幻境蠱惑,顧晚燭在他手上纏了根線,以便他隨時知道他的情況。
沈霧燃深知自己沒有拒絕的權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答應了。
他搖搖頭不再多想,準備動身去找顧晚燭,卻發現那人已經先一步出現在他麵前。
“你……”
“仙尊久久未出現,我隻好來尋你了。”
他說完,環視四周一圈,道:“看來仙尊沒有什麼發現。”
沈霧燃沒說話,眼神裡含著若有若無的怒意。
顧晚燭也沒多言,淡聲道:“走吧,最後一把鑰匙遲歲暮他們找到了。”
沈霧燃還是沒說話。
他再次懷疑,顧晚燭又在坑他。
恰好這時,也不知遲歲暮從哪裡冒了出來。
徑直道:“仙尊,鑰匙已經集齊,我們去迷幻森林吧,早日去便可早日出去。”
沈霧燃看看遲歲暮又看看顧晚燭,最後,他指了指遲歲暮。
淡聲道:“你帶我走。”
遲歲暮一驚,“我?”
“仙尊,你可彆開玩笑,我不行。”
誰知,沈霧燃卻執著道:“就是你,你帶我走。”
依顧晚燭剛才的樣子,誰知道接下來跟著他會發生什麼,還是跟著遲歲暮吧,沈霧燃心道。
他說的如此認真,倒是苦了遲歲暮。
他看著沈霧燃身後臉黑的不能再黑的顧晚燭想一頭撞死,他敢肯定,若是他此時答應沈霧燃,等回去顧晚燭絕對會削了他。
此時此刻,遲歲暮滿心後悔,他剛才就不應該嘴賤說來看看。
現在好了,前後夾擊,騎虎難下。
他久久不語,沈霧燃心底疑惑更深。
隻好再次問道:“不能答應嗎?”
遲歲暮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說出來個所以然,隻是眼神一直落在他身後。
沈霧燃用餘光瞥了一眼身後的顧晚燭,剛想回頭,便聽顧晚燭道:“仙尊既然如此要求了,你便答應。”
他嘴上這麼說著,卻在神識裡給遲歲暮傳音。
“回去後,你在墨閣待不夠一個月不許出來。”
“……”
最終,遲歲暮應了下來。
他們二人走在前麵,顧晚燭走在後麵。
遲歲暮在前麵走著,沈霧燃卻一直在和他說話,承受著後麵大魔頭的死亡凝視,同時還要回答沈霧燃的問題。
遲歲暮覺得自己簡直不要太慘。
由於沈霧燃一直和他說話,他的神識收到的顧晚燭的傳音也越來越多。
所以最後,他在墨閣待的一個月時間順利變成了一年。若不是他求著沈霧燃停下,隻怕變成十年都有可能。
經此一事,遲歲暮在心裡下了一個決定。待出去後,他勢必要遠離沈霧燃。
……
幾人進入迷幻森林後,本以為迷幻森林會和迷幻城沒什麼區彆。
可事實上,二者區彆太大了,迷幻城是人群眾多,迷幻森林則是迷霧和各種各樣的樹和妖獸,幾人耗費半個月的時間也才找到三把鑰匙。
為了防止更多的體力消耗,幾人決定先休息一天再接著尋找鑰匙。
畢竟有些事情急不得,若是過於著急導致適得其反於他們而言並不是什麼好事。
此時正值夜晚,可能是因為有月亮的原因,所以今夜迷幻森林的沒有迷霧。
遲歲暮、雪澤熙、花落兮三人已然歇下。
沈霧燃因為睡不著去了不遠處的湖邊發呆。
他看著湖麵倒映的滿天星辰,想到了以前在現代的日子。
自他穿書以來,已經幾個月過去,也不知他還有沒有機會回去。
可若是真的能回去,他是否又真的想回去呢?
說實話,他在現代的生活並不是很好。他從小是個孤兒,受儘欺負,靠著與生俱來的那麼一點運氣才活到現在。
後來,租了房子選擇當一個宅男,又因為無聊寫了一本破小說。
誰能想到,竟然還能穿越。還不是什麼大人物,是個被軟禁的階下囚,為了活下去還被迫成為某人的仆人。
現在想想,他的生活簡直慘不忍睹。
但他又有什麼辦法。
人,總會敗在命運手裡。
世間本就沒有絕對之物,萬事都在變化之中,誰又能準確知道下一次會發生什麼……
命運麵前,皆是螻蟻罷了。
轉眼間,又想到顧晚燭。
他會殺了自己嗎?
沈霧燃不知道,畢竟他們兩個在書裡是死對頭,顧晚燭會不會殺他,他不知道。
但有一點他知道,起碼現在顧晚燭不會殺他。
如果以後真有一天,顧晚燭要殺他,隻願他能有機會逃離。
在此之前,他還是先抱顧晚燭大腿,說不定大腿抱好了,顧晚燭會真的不殺他。
他歎了口氣,又坐了片刻才起身。他已經出來很久了,再不回去,被顧晚燭發現指不定又要怎麼暗含他。
他這樣想著,還沒動身卻被身旁不遠處的一棵枯樹吸引。
他走過去,把手附在上麵,不自覺的撫摸。
月光灑在他麵前的湖上,湖麵散發著一種彆樣的美。
此情此景,沈霧燃的腦內浮現出一句詩。
他下意識念了出來。
“不知乘月,幾人歸,落月搖情,滿江,樹。”(注)
話落後不久,他身旁的那棵樹開花複生。
刹那間,桃花紛飛。
看著漫天紛飛的桃花,沈霧燃一愣。
他抬手接下一片桃花花瓣,握在手裡,不知想到了什麼,久未回神。
而這些,都落在了他身後不遠處一棵樹下的顧晚燭眼裡。
也不知那人什麼時候出現的,但是必然很早之前就在了。
他看著桃花樹下的那個身影,眸內似是有些動容。
可最後,他並沒有開口打破這份安靜。
沈霧燃也並沒有回頭。
於是,他們就這樣站了一夜,直到天微微泛白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