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睜眼,沈霧燃已經身處一個虛幻的空間。
這裡一切虛幻縹緲,他大致環視周圍一圈,猜到自己現在應該是在往生鏡裡。
隻是,那個人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
沈霧燃想不明白,鏡子裡的變化總是比他想象的變得要快。
走神期間,他的眼前已經浮現出一個畫麵。
眼前畫麵正是小時候的他,他在天衍派的一切。
他看著自己一步步在天衍派長大,如何和顧晚燭認識,二人關係又是如何一步步加深……
他看到自己在雪地救一個孩子的場景時想到顧晚燭在迷幻森林說的那些話,原來,他口中的那個人是他。
難怪他那時會說“找不到的……”,因為自己就在他身邊,他又能去何處找。
他在往生鏡裡漫無目的的走著,塵封的記憶如破土的嫩芽瘋狂生長,那些他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全都知道了。
他怔怔的站在原地,忘了呼吸,唯一感到的隻有酸澀。
原來,多年前,他也曾與一人並肩,卻終究難逃世俗。
多年後,你我再見,我卻還以為是初見,殊不知是重逢。
是晚來十年的重逢。
而所謂的‘穿書’,則是因為他被人算計導致神魂分裂所為他帶來的錯覺。他所認為的穿書,隻是因為算計他的那個人失算導致禁術失效反噬他才得以回歸。
可分裂的神魂無法融合,所以才會有另一個“他”。
如此,一切也說通了。
難怪他會在寫完那本小說的時候穿越。
難怪見到黑曜的時候顧晚燭會說出那樣的話。
難怪當時見到“沈霧燃”他會說出“你我本是同一人”這樣的話。
……
原來,一切早已注定。
他站在原地,手狠狠抓著自己的心口,身體止不住的顫抖,眼淚控製不住的留下來。
他曾好奇為什麼顧晚燭會那麼想讓他留在他身邊,他也不明白為什麼在二人關係挑明後顧晚燭會有那麼濃烈的愛意……
這些,他曾經都不知道。
現在,他都知道了。此時此刻,他隻覺得自己傻,傻到反應不過來。
明明先前有那麼多的暗示,可他偏偏沒有認真想。
從他靈力恢複,詩詞不起作用懷疑時就應該能猜到這一點,但他僅僅是懷疑並沒有認真想過。
怎麼會,這麼蠢……
十年。
在他遭到算計後的十年,顧晚燭是怎麼度過的,他不敢想象。
而他們再次相見,見自己第一反應是不認識他,顧晚燭又是怎樣的心情。
想必和他此刻的心情很像吧,什麼都感不到,隻有撕心裂肺的痛。
沈霧燃胡亂想著,像有無數把刀紮在心上,痛到他難以呼吸。
很久很久後,他才稍稍平複住心緒。
他現在滿心隻有一個想法,他要見顧晚燭。
身體下意識便要動身去尋那人,突然出現的“沈霧燃”攔住了他的去路。
沈霧燃見到他,一怔,這人比他初次見時更虛化了。
“你……”
對方對自己的狀態顯然不在意,他隻是歎了口氣。
呢喃道:“該來的終究會來。”
“痛嗎?”他看向對方問道。
被他這麼一問,方才被沈霧燃平複下去的心緒再次湧上心頭,他費勁一番力氣才勉強壓下去。
對方也沒有說什麼,隻是抱住他。
輕聲道:“待我徹底消散,你我二人融合,你會徹底恢複記憶。”
沈霧燃聞言一頓,他現在恢複的記憶竟然還不是全部。
對方並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繼續道:“從往生鏡出去後,靈力會徹底恢複,那時你便什麼都不用怕了。”
“保護你想保護的人,最後的記憶會恢複,隻等時機。”
“保重。”
說完,他便消散在了這裡。
很久後,沈霧燃沉重的歎了口氣,整理好雜亂的思緒,他低眸看向自己小指上的那根線,施法將其顯現跟著它去尋顧晚燭。
也不知走了多久,走到儘頭處卻是一片黑暗什麼也沒有。
沈霧燃一時疑惑,腦內響起那人的提醒。
“我們方才在的是自己的過往,若要尋他,就要經他的某一段過往作為媒介。”
沈霧燃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
幾秒後,響起一人的聲音。
“你真的決定好了嗎?”
遲歲暮的話從前麵傳來,沈霧燃聞聲回神抬眸看去。
眼前場景正是魔界,看樣子似乎是他“穿書”來後的某一時間點,顧晚燭和遲歲暮在墨閣裡相對而坐,他們二人的臉色都不是很好看。
尤其是顧晚燭,臉色很沉很沉。
他沉默了幾秒,才點點頭。
“我決定好了,就這麼做。”
遲歲暮見此歎了口氣,試探性問:“若是他恨你,你又該如何?”
聽此,顧晚燭的身形明顯一頓,他手裡的拳頭不斷握緊像是要把手心掐出血。
他咬了咬牙,道:“就算他恨我,我也必須這麼做,我不能再讓他遭受傷害了。”
“修仙界的那群家夥,就盼著他有一天醒,他們的打算是什麼,他們自己心裡再清楚不過。”
“控住一個梅庭霰還不夠,還把心思往他身上打,一群老狐狸。”
遲歲暮沒說話,這個人的品行他再了解不過,認定什麼就是什麼,根本不會改變。
隻不過,現在有一個問題他不得不提醒顧晚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