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一切雖然被冰雪覆蓋，卻有大片梅花盛開在其中。寒梅覆雪，如此看去，倒也稱得上一番美景。

沈霧燃一時疑惑這是什麼地方，很快，他便知道了。

一個小孩子從他身旁跑過，沈霧燃下意識想抓卻抓空，這才發現那人是個虛影。

而那孩子，正是小時候的梅庭霰。

也不知他做了什麼，周身臟兮兮的，他跑到一棵梅花樹下小聲哭泣。

見狀，沈霧燃就算反應再慢也知道這個地方大抵是梅庭霰的神識。

他沒有做什麼，選擇繼續看下去。神識裡的過往他並沒有乾涉的權利，隻能看下去，說不定他能在此找到梅庭霰產生心魔的原因。

梅庭霰在那棵樹下哭著睡著後，遇到了一個人，那人那時還很年輕，沈霧燃認出來那是他的師父沈青崖。

沈青崖將他帶回天衍派，周身的場景也由雪地轉到了天衍派。

他看著他在天衍派拜師，和自己相遇。二人一開始的關係還是很融洽的，他有什麼問題也會請教他。

漸漸的，他們長大，關係卻也變得逐漸陌生起來。

這些，最大的變化在他繼承掌門後。

他被天衍派的長老推上掌門之位後，那人就變得有些奇怪起來。不僅和他少了聯係，也很少見他。

那時的他隻當他忙沒有時間見自己，真正的轉折點是在他和顧晚燭認識後。

那次，顧晚燭也不知怎的被算計受了重傷，他收到那人的傳信趕去救他。為了把人照顧好，他將人帶回了天衍派。

沒想到會被梅庭霰發現，梅庭霰一口咬定魔族之人會為天衍派帶來災禍。他堅信顧晚燭不會，因為他知道那人的品行。

於是，二人大吵一架，不歡而散。

此後，二人便很少交流，見麵也不過是簡單的打個招呼。後來，他每次外出都會遇上追殺。

在某次遇到追殺時，他撿到了一塊玉佩，那塊玉佩正是梅庭霰的，他這才知道原來自己遭遇的這些都和他有關。

不過他沒有直接和梅庭霰撕破臉皮，他想看看這個人會不會悔改。

事實證明，他小看了他，也小看了心魔。

梅庭霰不僅沒有收斂，反而做了更多的事。顧晚燭被算計一事也和他有關。

終於，前後因果他都知道了。後來在仙劍大會和這人切磋一番，那人收斂了幾日。

可是最後，他還是小看了心魔對他的誘惑。

他先是設計陷害了顧晚燭，令他處於危險之地，引他前去，在他救出顧晚燭後，又學習禁術。

後麵，便是在想如何計劃算計他。

再後麵，他也知道了，他將他引去山洞，二人大打一場，那人趁他不備使用禁術分裂了他的神魂 。

如此，導致了後麵的一切。

沈霧燃愣愣的站在原地，心情複雜。

也不知他在想什麼，身形微微顫抖，手裡的拳頭不斷握緊，指甲陷進肉裡掐出了血。

可他就像感覺不到疼痛一樣，此時此刻，什麼都比不上他的心酸。

他原以為自己再次見到梅庭霰的時候不會心軟，但他還是低估自己了。

他做不到，至少現在看到他小時候的遭遇他有些不忍。

掙紮片刻，他搖搖頭。

不，他不能妥協。

他不能心軟，那人已經痛苦過一次了，不能再讓那人再痛苦了。

不管梅庭霰的遭遇如何，他做的那些事情是無法原諒的。

那些事，也都是出自他之手，無論出於什麼，他對他們造成的傷害都是真的。

他不能心軟。

沈霧燃在心裡警告著自己。

而在他沒有注意到的地方，他的身後出現了梅庭霰那抹虛化的神魂。

他看著沈霧燃的背影，眸內有些動容，又很快被悔意覆蓋。

他微微低眸，整個人的氣場低沉。

他默默為沈霧燃道了歉，他知道道歉沒用，但為了能讓自己心裡好受一些還是默默說了一聲。

他看著自己虛化的快要消散的神魂，輕歎了口氣。

隻願，我還能幫到你。

……

沈霧燃和顧晚燭被困在梅庭霰的幻境，幻境外的修真界早已大亂。

修仙界被魔氣覆蓋，各種妖獸逃出在修仙界肆意妄為，魔界有結界保護沒有受到太大影響。

在魔界的修仙者得知修仙界之事，紛紛趕去支援。

遲歲暮和雪霽寒維持著魔界的安穩，朔風和明月守在結界處抵擋怨魂。

時青楓和雪澤熙在解決那些怨魂後，去尋沈霧燃二人，卻尋不到。

時青楓大致猜到了一些原因，於是，他和雪澤熙選擇去尋梅庭霰。

二人在魔界外不遠處尋到了梅庭霰，他麵前有一水鏡，鏡子裡正是沈霧燃。

也不知那人現在身在什麼地方，隻能看到周圍是一個很黑的環境。

見狀，雪澤熙的神色錯愕，時青楓倒是有些沉重。

他麵色沉沉不知在想什麼，一旁的雪澤熙見他如此，也不由跟著緊張起來。

這人既然如此，應是想到了什麼，他還是莫要打擾的好。

隨後，他將注意力轉到梅庭霰身上。

他盯著那個人，眸內很是複雜。

其實他心裡有很多疑問，雖然他一開始想到了有些事情會和梅庭霰有關，可他沒想到會是件件都與他有關。

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沈霧燃所遭受的一切，都與他脫不了關係。

轉眼間，又想到了沈青崖當年說梅庭霰會為修真界帶來巨變的預言。

他咬了咬牙，手裡的拳頭攥緊。

真是……因果相扣……

一切皆是因緣。

他走神期間，梅庭霰已經注意到他們二人，抬手甩了一道攻擊過來，好在時青楓及時將他拉走才沒受傷。

二人順勢到梅庭霰麵前，一人手持劍，一人手拿折扇。

梅庭霰饒有一番意味打量他們一番，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

雪澤熙直接開口道：“師兄在哪？”

那人“哼”了一聲，沒有說話，裡麵的意味很明顯。

他一時有些生氣，剛想做些什麼腦內傳來時青楓的傳言。

“阿燃他們應該是被他引入了某種幻境，他身旁的水鏡應該是破解之處。”

“你我二人合力將水鏡奪過來，放阿燃他們出來。”

雪澤熙聽著，同時在梅庭霰周圍觀察著。

環視一圈，心下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