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嚴赫:我不承認我看晃眼了……(1 / 2)

今日,天氣昏沉。

祝今一個人去了山上。

嚴赫被嚴厘推搡著跟出門。

祝今一路都沒有說話,而是迎著風獨自走到旁邊的山路,一直沿著山路往上走,約莫走了二十多分鐘,終於是走到了山頂,這座山不算很高,地勢也比較平,隨處可見的墳頭,可見這處應該是易水川這裡的人去世之後的埋骨地。

嚴赫跟在身後,祝今知道,他沒有阻止,自顧自往山前走,一直走到山頂邊,才停下步子。

山上的風很清冽,將祝今的長發吹散,孤寂以及破碎感撲麵而來,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祝今,雖然接觸的時間不長,可他一直都是將自己收拾得非常整齊妥當的模樣,在對比這般,令嚴赫心裡有點堵,眼神不自覺變得軟了許多,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

“你還好嗎?”見人許久沒有反應,嚴赫忍不住打破沉默。

“我還好。”

“這裡挺冷的,你不是還在病中嘛,我送你回去。”

祝今轉頭看著嚴赫:“這裡是我小時候經常來的地方,哦,不是,應該是我來這個世上的地方。”

嚴赫不明。

“我養父在這裡把我撿回去的,如果不是他,就沒有今天的我。”

“養父……”

“養父去世早,但他去世前便帶我來找過師父,不知道是不是他有察覺到自己會意外身故,他去世沒多久,我便被師父接回去,之後便一直待在易水川。”

“是他們讓我有家的溫暖,今天是我養父的祭日,他的骨灰就是在這裡撒下去的,他的遺言是不受香火,不入土,不入海,他一點都不想讓自己留存在這個世上,他恨這個世界。”

嚴赫一時啞然。

祝今突然苦笑出聲:“人去世之後,魂便去了該去的地方,從此,前世如何的情義都煙消雲散,沒任何關係了。”

嚴赫望著麵前的山崖,深不見底,隱約之間他有點印象,但又一下子想不起來。

“貌似你說過,咱們小時候見過,可我為什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祝今彆過臉沒有看他。

“唉你說我們就是在這裡相遇的嗎?”嚴赫又問。

“我也,不太清楚了。”

“怎麼可能,那天你不也說了嘛,我想,一定是你在這裡救了我,畢竟我小時候還挺弱的,反正印象我就記得一個,我曾經去過一個地方,回去後就大病了一場,然後就忘了好多東西,你提了我才隱隱約約記得點,但還是不太清晰。”

嚴赫這會兒已經來了興趣:“祝今你說說看我是不是被這裡的什麼阿飄給嚇著了,然後才會病的,你是不是看見了,救了我的。”

祝今抿唇:“若是有一天你想起來了,我們再談這事。”

“為什麼啊?”

“沒有原因,我們回去吧。”

“祝今不帶這樣的吧,我真的是想捋清咱倆的緣分,我覺得一定是緣分。”

“那你就回去好好想想。”祝今嘴角勾起,好看得叫人直晃眼,把嚴赫晃得暈頭轉向的,反應過來人已經走遠了。

嚴赫好不容易起來的興趣被祝今這麼個態度激得越來越強烈,他衝著祝今喊道:“我一定會想起來的。”

回去就讓嚴厘給弄一張那什麼時間符,找到過去的記憶,嚴赫想。

祝今和嚴赫是步行出來,因此也選擇步行回去。

一路上兩人都沒說話。

太陽一落,易水川便仿佛進入與冥界的交接點,氣氛當即發生變化,除了小鎮上偶爾還有人走動以外,其他地界幾乎沒有人的活動跡象。

從這裡步行走回小院有一條近道,隻是這條路經常出現靈體以及不知名野獸,因此除非必要,他們都不會單獨走這條。

今晚兩人卻破天荒地走了這條。

興許是第一次看到太陽一落便很快見到漫天繁星,明明天色還未全部暗下的奇景,嚴赫忍不住拍了很多張,特地發了朋友圈。

剛發出去沒多久,母上大人納蘭怡女士電話便打了進來,剛接聽,對方開門見山:“嚴赫,這條路很危險,你咋這麼莽?”

嚴赫看了眼走在前邊的祝今:“我不是一個人。”

“有伴?”

“有,同事。”

納蘭怡沉默幾秒後,說:“排除你爺爺,還有你姐,你的伴是祝今?”

“我怎麼覺得你說的伴有其他意思呢,就不能說是同事嗎?”嚴赫表示聽著就彆扭。

“怎麼,還想找個女生,然後把人家克沒了?”

嚴赫啞口無言。

“祝今不錯的,那孩子,漂亮,能力出眾,你爺爺說,結了婚契,哎呀,我可太開心了,到時間趕緊回來。”

嚴赫急了:“就這麼急著讓你兒子娶個男人?”

“那你倒是改出個不克人命的八字來,”納蘭怡也是直言不諱,“你追的那些異性,都不同程度受到傷害,要真發生實質性的東西了,我豈不是成了殺人凶手他媽?”

嚴赫氣得腦門疼:“老子就是喜歡……”

“為娘也想抱抱孫子孫女啊,老天不容啊,你問問哪家不想的……”納蘭怡的哭腔瞬間湧過來。

嚴赫:“……”

“你還是我的乖兒子嘛,你是要我們白發人送黑發人是不是,告訴你啊,在生命麵前,其他都不算什麼。”

“媽你,你非要我……”

“嘟嘟嘟……”

納蘭怡女士已經掛斷。

嚴赫揉著被風吹得有些潦草的頭發,就很煩。

祝今不想偷聽,所以走快了一些,為了安全,儘量保持能夠瞧見那人的距離。

後頭本來還能聽到嚴赫時不時高昂的反駁聲,也就一會兒便沒了,祝今下意識回頭,原本還站著個大活人的位置此刻不見了。

他快速折返。

“嚴赫……”祝今掏出一張符,直接用打火機點燃丟下路旁的一個斜坡,隨著幽光粼粼飄散,依稀見到趴在坡下的人形物體。

“咳咳咳……”嚴赫一臉的符灰,“祝今你在報複我是不是……噗噗噗……”

一說話一嘴的灰。

“好端端的,怎麼下去了?”祝今打開手機電筒照向嚴赫說話的位置,“底下埋著不少頗有年頭的屍骨,待久了,對人不好。”

“什麼?”嚴赫人即刻跟裝了彈簧似的彈起,一步三蹦爬上去,“不早說,我剛才鐵定被哪個飄拽下去的,無故一腳就空了。”

祝今無奈:“我方才丟的符紙顯示你沒看見?”

“誰家符紙用打火機點燃的?”

“很多。”

“你怎麼知道底下的屍骨是有年頭的?”

祝今實話實說:“聞出來的。”

嚴赫:“……”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祝今垂眸便注意到嚴赫神色不太對勁,弓著背,似乎在隱忍什麼,剛伸手想扶他一把後者當即後退。

“我沒事,走吧。”

祝今有些疑惑:“明明受傷了,為什麼說沒事?”

“啊,我,我真……”

“剛才摔下去的時候興許是被裸露出來的骨頭刺到了,這一片許多年前是亂葬崗,大都是非正常死亡,瘟疫居多。”

祝今說著,手已經迅速卷起嚴赫衣袖,手機一照,血淋淋的傷口頗為猙獰:“除了手臂,還有哪裡傷了?”

嚴赫縮回手,不願讓祝今觸碰,有些忐忑:“沒哪裡了。”

祝今點頭:“腳下生風符,助你儘快回到小院。”

說罷抽出兩張藍符分彆貼在嚴赫雙腿,隨後在某人的尖叫聲下結束這一次的步行之旅。

客廳裡。

嚴赫癱在沙發裡,心有餘悸,弱弱問了句:“現在都整這麼高科技了嗎?”

祝今不置可否,扔了片消炎藥給他吃,然後蹲下身給他處理傷口。

“嘶……”嚴赫咧著嘴,“疼。”

“既然受傷為什麼說沒事?”祝今不喜歡扭捏的人,語調不自覺冷了下來,“這樣非常容易出事。”

嚴赫語塞:“我……就是……”

“罷了,現在我給你消毒,有點疼,忍著。”

“等等。”嚴赫縮回受傷的手臂。

祝今抬頭,等著他繼續說。

“有沒有什麼符給我貼上,然後傷口就愈合了?”

“沒有。”

“啊……疼疼疼……輕點兒……”

動作利落瀟灑,祝今收拾好醫藥箱,起身去洗手的時候,見到躲在屏風後拿著手機錄音的嚴厘,這家夥八卦之魂都直接飄出來擱他跟前耀武揚威了。

“錄好了?”

嚴厘訕訕笑道:“那個,是,我誤會了哈。”

“是嗎?”祝今衝她彎了彎嘴角,一個左手掏,下一秒手機便在他手上了。

“啊……”

“疼疼疼……”

“輕點兒……我受不住了……”

“……”

乍一聽,聲音曖昧婉轉,令人想入非非。

嚴赫冷汗直冒:“嚴厘,你有病吧你,錄的都什麼玩意兒?”

“幫你給爸媽交差啊。”嚴厘對著嚴赫的時候氣勢一直是比較強的。

“交差?”嚴赫一瘸一拐蹭過來,“就是你跟納蘭女士說我跟祝今成了?”

嚴厘喉頭一哽:“……沒那回事。”

祝今聽不太懂這姐弟倆的意思:“你們,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嚴赫奪過手機把錄音刪除,冷著張臉衝出門,緊接著便是重重合上臥室門的聲音。

嚴厘探出腦袋:“門爛了你自個兒修哈。”

“滾蛋!”

側邊廂房傳來嚴赫充斥著火氣的聲音。

“嘁,一點格局都無有。”嚴厘低聲嘟囔道。

祝今想了很久他們的對話,依舊有些不理解:“嚴厘女士,嚴赫為什麼這個反應,我有些聽不懂?”

嚴厘詫異:“真不懂啊?”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