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謝母那裡回房間拿衣服,謝不臣臥室裡有會議室和茶水間等套房,他在睡房站了一會,盯著混亂不堪的床鋪,然後掏出手機讓管家過來收拾。
謝不臣退出睡房,在路過餐房還朝裡掃視一眼,桌上擺盤還沒收走,季鈺喝剩下的半碗豆腐鯽魚湯汁已經冷卻。
此外,爆炒牛肉粒、紅尖椒剪成小段跟羊肉一起烤熟的肉片、還有一個青椒熗的鮑肉。
季鈺吃東西很有講究,太硬的不吃,太糯的不吃,賣相難看的不吃;菜要切得整整齊齊,塊太大或太小統統不行。
餐桌上的筷子規規矩矩放上筷枕,湯碗湯匙擺回原有的位置,但筷頭沾了截菜汁,季鈺應該吃了菜,然後喝了小半碗魚湯就走了。
不過沒夾幾筷子,那幾盤子的菜根本沒下去多少。
謝不臣咧了咧嘴角,心想:
還挺挑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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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開盤股價為55.67美元,從昨晚至今早跌至54.56美元,後來的幾個小時稍微回暖了一點,但收盤最終報價為54.27美元,仍有1.9%的跌幅……”
季鈺翻閱財務報表,目光專注,聽完李兔的彙報以及新項目進展時,眼神愈發凝重。
“不要陷入對方公司的套路,項目繼續跟進,競標不要落下太多。另外,幫我特意感謝胡呦呦,胡小姐。”
就是昨晚上幫他的那個女孩,謝不臣拉著他走得急,他一直到今早上才有時間善後。
季鈺給文件簽了字後自動提交給法務部審核,沒有任何停留立刻趕去頂樓參加高層會議,這次會議決定秦氏下半年項目走向和重點合作公司,重要係數高度達標。
有幾個方案CIO和CTO倆人一直爭執不下,討論了很久,從互相朝對方吐口水差點升級成肉搏,好在舅舅敲板及時倆人才沒打起來。
等季鈺下了頂樓腿都麻了,掠過僻靜的員工午休區整個人毫無形象地趴在辦公桌上,像伸開了的八爪魚。
李兔午休去了,他半張臉趴桌上唇瓣被擠得微微撅起,正午的陽光透過白紗窗簾輕輕鋪在他的上半身,室內冷氣開得很足,因此不冷不熱正好。
他懶洋洋地曬起太陽,愜意得連腳尖也忍不住搖動。
“叩叩。”
聽到有人敲門他警惕地坐起來,不過看到來人是何懷愁打了一聲招呼,然後繼續慵懶地趴下去。
“錯了。”
一道生冷的聲音從頭頂落下,隨後季鈺就聽到“咚”一聲,一小摞合同拍在他眼前。
季鈺茫然直起身子:“哪裡錯了?”
他說著就翻看起合同,這些都是他近期簽的提交給法務與財務部審核的,確實有不少的簽字錯誤,何懷愁身為秦氏首席CLO有義務也有權給他退回來。
季鈺雙手合十,虔誠:“勞駕法務官大人跑來一趟,這種低級錯誤保證沒有下次。”
“……胡鬨。”
何懷愁語調更冷,甩手出了季鈺的辦公室。
辦公室再度陷入落針可聞的寂靜,季鈺揉了揉被曬得暖洋洋的臉,醒了醒腦子然後壓低眉骨,表情嚴肅地嗬斥了一句:“胡鬨!”
學得有模有樣七分像,不是何懷愁卻更像何懷愁。他被自己的傻樣逗樂,笑了一會掏出手機看了一眼,然後就笑不出來了。
:謝不臣,我找不到你了。
:你是去西宅了嗎?
信息到現在也沒回。
季鈺小小失落了一下,然後繼續埋頭乾活。重批了那幾份文件,隨後調出秦氏上半年財務報表,沒來得及吃午飯就去了舅舅辦公室與之商討了下半年經濟預估。
之後又給正在關禁閉的秦桑通了電話,將秦氏跌股誇大其詞了一遍,又苦口婆心訓誡此後不準衝動之類的話。
想要借此讓秦桑明白他之於秦氏的重要性,身為繼承人以後能走上正道,改一改脾氣。
秦桑抱著手機聽的暈乎乎的,然後靈光一閃問:“跌股是什麼?”
季鈺:“……”
興許問題太過於弱智,秦桑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蹭了蹭鼻尖,傻嗬嗬:“我不懂這些,老師講的我都聽不懂什麼資金鏈、金融壟斷暈死了。但是表哥你都懂!表哥你好厲害啊!”
經過一通電話下來,秦桑除了會表哥表哥的叫之外,壓根沒聽進去一個字,季鈺氣的拉黑了秦桑的號碼,告訴李兔一個月內不準解禁。
他五歲沒了雙親,是舅舅含辛茹苦將他養大,一直以來舅舅是待他極好的,他對秦桑也是當親弟弟看待,希望秦桑能體諒舅舅一個人扛起當初秦家這個爛攤子,努力進步,早日能替父分擔。
可現在……
季鈺不禁捏了捏眉心,實在想不明白問題出現在了哪裡,憋著悶氣處理了一下午的公務,一直到天黑腹部突然傳來的絞痛,他皺著眉吞下一顆藥片。
辦公室裡的燒水器壞了,他通過聯絡器聯係了一下修理工就出去倒杯熱水。
一出門就碰到門口幾個omega嘰嘰喳喳討論,李兔抱著平板嘴巴撅的能倒掛油瓶。
“你們怎麼了?”季鈺問道。
見來著是他,那幾個人瘋狂擺手說沒事,又互相推搡,最後還是李兔被迫推出來,一臉猶疑不決地將平板遞過去。
季鈺接過,看到是一段采訪錄像,由謝氏旗下傳媒發表的報道。
是一個非常漂亮的omega的采訪,他被十幾個媒體簇擁著,場麵非常擁擠,視頻裡的omega表情也沒變一下,泰然自若地一一回答了問題。
“沒有什麼高科技也沒有什麼歪門邪道,我確實能聞到謝總的信息素。”
“冷水味的,很好聞,我……”omega輕輕笑了一下,周圍的光彩瞬間被他明亮的眸子奪走:
“我很喜歡。”
“我知道謝總現在不喜歡我啊,但——以後不一定呢。”
“插足?請問謝總訂婚了嗎?他好像沒有結婚吧,既然他沒有結婚,那我追求真愛很合理。況且談戀愛不就是為了通過戀愛找到真正適合的人嗎?我就是那個最合適的!”
“在謝家住了幾年,謝夫人很好很照顧我,我在謝家住得很開心。”
omega的笑意絲毫不加掩飾愛意,跟媒體談到謝不臣時偶爾也會抿嘴羞澀一笑。
季鈺聽的腦子嗡了一聲,手腳僵硬地把平板還給李兔。
李兔滿眼擔憂問他沒事吧。
季鈺彎腰,額間冷汗浸出,腹部的劇痛似乎更厲害了,他捂著肚子踉蹌地撐著門框。
“季總,你……這是胃病?”李兔放下了平板。
季鈺搖頭:“不是。”
接著他就讓李兔下班,剩下的一點他來處理。
胃裡又燒又難受,仿佛有數千隻螞蟻爬了一遍。他強忍不適處理完接下來的工作,正好藥效發揮,胃不怎麼痛了,他趴在辦公桌上緩解,冥想之際他又忍不住糾結。
假的吧,亂編的也說不準呢。
不可能吧……哪有這麼巧的?
謝不臣沒有回答,腦子裡隻有一句話閃omega的那句“我確實能聞到謝總的信息素。”
謝不臣的阻斷症已經很多年了,期間謝家四處求醫,未果。甚至曾豪擲千金,隻為找出一個能聞到謝不臣信息素的人,可結果就是雲海市茫茫百姓裡也沒找出一個。
為什麼會突然冒出一個來?
季鈺正頭腦風暴著,絲毫沒察覺辦公室有人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