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臉一臉茫然和震驚，顯然不相信這話是一個人類對著一條蛇說出來的。

符澤將之當成默認，將蛇解開後想了想，把它當成個繩子綁在自己手臂上，又扯了扯已經修複好的草繩，慢慢攀爬。

那條蛇依舊不安分，竟然自己解綁了，慢吞吞在他身上遊動，最後小小的腦袋爬到他脖子處，頭頂著他拿布條包住的傷口，難得地安靜了下來，蛇信子有一下沒一下地舔舐著已經開始乾涸的布條，眼裡的戾氣漸漸平息，漸漸閉上眼……

它不再作妖，想趴哪裡就趴哪裡吧，符澤看在那個寶箱的份上也懶得理它。

剛剛的回春丹讓他耗儘的精力恢複了兩點，原本疲乏的身體奇異地被"修複"了，他憑借那點力氣一鼓作氣爬上去。

汗水混合著血液滴落，掛在脖子上的蛇嫌棄地吐了吐蛇信子，懶洋洋地將遊動，將腦袋搭到另一邊肩。

主界。

單二神情陰晴不定，冷冷地看著再次熄滅的祭壇，還是無法接受，“主神怎麼會出現在那裡，還和一個低賤的人類契約了。”

單五也皺眉，低聲道，“我已經稟告了二領主，他檢查了一遍，陣法沒有任何耗損和闖入的痕跡。”

單二咬牙，“主神已經閉關了幾年，誰都不知道祂的蹤跡，祂怎麼會出現在一個小世界，那個人類憑什麼……”

“單二，”單五皺眉打斷了他，語氣平靜，“你在質疑主神嗎？”

單二不甘地“哼”了一聲，到底沒有再說什麼，隻是開始秋後算賬，“我早說過了，他不是靈體，你非不信，這下好了？”他還是不解氣，再次踹了他一腳。

單五不怎麼在意，拍了拍小腿，聲音好像永遠不會有起伏，“難道你覺得那個人類能走出來，單二，我們該思考的，是如何為主神尋找更多的上等靈體。”

單二沒有反駁這句話，安靜了一會，還是低聲道，“古界的四殿已經塌了，單五，你不知道，在感知到主神的魂力波動出現在我們掌管的小世界時，我有多驚喜，我真的很害怕……”

“不會的。”單五看了一眼再次亮起的祭壇，“靈體到了，單二，彆想了。”

“玩家新手期結束，我們就無法再視察小世界了，”單二有些不舍，眼中的狂熱漸漸變成傷心，“那個該死的人類，他居然捶主神，他怎麼敢的。”

他下手那一刻，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單五：……

他欲言又止，最後歎息，“放心吧，主神不會放過他的，他身上應該是有主神感興趣的東西。”畢竟主神不可能會出現在一個人類玩家的小世界，誰不知道，祂最痛恨的生物就是人類。

他比單二晚來五年，但是剛來那時，古界的主神還沒有如今這麼神秘，那時的祂殘暴名聲響徹三界，自己被困在這一小方主界都能時不時聽到他的動靜，怎麼可能閉個關，就變了性子。

單五才不像單二這麼膚淺，凡事隻看表麵，這麼多年了，竟然覺得那位是個能被欺負的性子。

想到那個人類胸口的黃光團，以及他居然打破了遊戲的限製，血量清空卻還活著……

單五想了想，低聲問，“你查了嗎，他的血量是怎麼回事？”

他剛剛顧著聯係二領主，沒有注意。

單二擰起細眉，不甘地點了點頭，“這人類有點邪乎，他的初始精神力打破了主界的限製，突破到13點，而且他不是靈體，肉身也進去了。所以他其實死了一次，隻不過死的是肉身，然後成功反殺了那隻汙染物。我本來想把他弄死的，但是被規則限製了，無權插手。”

注意到單五不認同的目光，單二翻了個白眼，“不是沒成功嗎，經過這次，他現在和普通玩家沒什麼區彆了，以後再死就是真的死了。”

“單二，”單五臉色不虞，“我早就和你說過了，不要碰主神的東西，我不想你死。”

“我知道了，”單二氣弱，少有的服軟不敢與他對視，扭頭看漸漸彙聚了無數靈體的主界，小聲說，“這麼多年，我隻插手了這一次，我無法忍受……知道了知道了，反正過了新手期，小世界徹底封閉，我也不能再關注。”

小世界分區形成後，會由一個界靈掌管，而主界的管理者有權接收玩家死亡的信息，他很期待收到玩家符澤的死亡通知。

……

爬回斷崖上時，符澤竟然有種從地獄爬回人間的錯覺。

他仰躺在地麵上，直視著天空掛著的烈日，直到眼睛血紅，生理性淚水不受控製留下來，才閉上眼抬手蓋住，緩了一會，慢吞吞坐起身，就看到了旁邊團起來的蛇用鄙夷的眼神看著自己。

“做什麼？”他不在意，看著背包裡滿滿的物資，情緒總算恢複了一點，坐起身後順手撈起這條蛇，去解開還綁著灰木的草繩。

蛇靈活地圈住了他的手腕，纏了整個小臂，最後把腦袋擱他手腕的傷口處，一臉沉迷地舔了幾下。不過短短不到半小時，這條蛇好像又變小了一點，而且之前看著黯淡的鱗片好像變得透明了一些，幼形態時它身上的紅磷不怎麼顯眼，乍一看就是條白蛇。而且蛇腦袋上有一點黑點，就在兩隻眼睛中間，看著還挺好看的。

輕輕“嘖”了一聲，他捏住它的腦袋想將它扯出來，這家夥纏得很緊，脖子拉長了都不願意鬆，此刻正一臉惱怒地瞪著自己，仿佛再說：你又發什麼瘋？

“不準喝我的血。”它不願意離開手臂，符澤也不再勉強，隻是轉而捏住它又要湊到自己手上傷口的腦袋，聲音溫和，“我不討厭吸血的東西，但是吸我血的另當彆論。”

看到小蛇翻了個白眼，就知道它聽得懂且不在意，符澤將解下來的繩索收起來，在那個腦袋又湊向自己傷口時，語氣平靜，“我不喜歡動粗，也不喜歡打小動物，因為我現在還不清楚契約寵物有什麼限製和危害，所以我不會丟下你。”

頓了頓，他繼續說，“但是我能勉強感覺得到，你現在很虛弱，因為那個契約的存在，我們倆誰也殺不死誰，所以，你如果還惹惱我，就彆怪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蛇之身了。你今天咬了我兩口，還差點把我腦袋咬掉，我還沒還回去呢。”

手臂上僵硬的蛇：……

青年慢慢朝林子走去，低頭時看見手臂上那條蛇最終收回尖牙，整條蛇遊動著換了個方向，頭朝上蔫蔫趴他胳膊上，忍不住淺淺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