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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不見,京城卻是越發熱鬨繁華了。”沈歸君倚著馬車壁神色不明的低歎道。
知秋知曉自家小姐的那份心,在揚州住了兩年的小姐是越發清瘦,姣好的麵容已是疲憊不堪,眉間的英氣也掩去萬分,取而代之的是江南女子的柔氣。
但若是要將柔氣強加在沈歸君的身上,卻也是十分不妥,因為她的眼中持有一抹不羈,一抹高傲,不似女郎,卻似女俠。
“小姐,奴婢倒是覺得是塞外的風光好些。”知秋有些不滿的開口。
京城雖鬨,但人心似海。
“各有其美。”沈歸君淡淡的開口,聽不出一絲情緒,“沈國公府準備的如何了?”
知秋上前將她牽出馬車,再補上了車凳,一邊扶著沈歸君下馬車,一邊答道:“沈國公府自稱前日夜裡便開始煞費苦心的準備小姐來時的所需,但奴婢瞧著不然,隻不過應付的說辭,說的好聽些罷了。”
“君心難測,沈國公府也隻是聽從上麵的人做事,到底是不拿外祖放在眼裡了。”沈歸君聲音不輕不重,但恰好落入了前來開門的管家耳裡。
那總管臉色微沉,腹誹恥笑這沈歸君隻會拿鎮北將軍來耀武揚威。
但礙於麵前人盯著又迅速恢複常色,畢恭畢敬的走到沈歸君麵前,抬手逢迎道:“小的沈國公府大總管崔乜,迎接二小姐歸府。”
沈歸君瞧著變臉如戲法般快的崔乜,心裡徒生幾分輕蔑,但麵上如常,“請。”
崔乜令下人將馬車引入東側的小後門,又帶著沈歸君走到了西側的小門,拎著一串鑰匙左挑右挑的挑中其中一個打開了門,自己率先走了進去,但見身後的沈歸君遲遲不肯入內,連身後的丫頭表情都蘊著羞怒。
心想這一計是得逞了,卻明知故問的關懷道:“二小姐這是怎麼了?”
歸君瞥了他一眼,仍是站在原地,這總管怕是想給自己一個下馬威,還沒進府門便要先震懾自己一番,不愧是沈段燁。
就在這眼神看得管家背後發涼時,歸君才不緊不慢,鏗鏘有詞道:“我沈歸君雖從小於塞外長大,就京城禮數而言是多少有些不懂的,但多少不懂不代表我無知,你帶我走這偏門有何用意?”
管家沒想到沈歸君會直麵迎上這件事,一時有些無措,轉念一想,自己背後有國公護著,頓時底氣又硬了幾分:“自是國公的命令。”
“笑話!我外公為鎮北將軍,我表兄為邊騎鎮遠將軍,卻讓我走這偏門?況且,我沈歸君還冠著沈姓,你不會忘了,國公府也姓沈吧?雖多年不歸家,難道這國公府沒有我這二小姐的位置了嗎?你莫要冠著父親的名號狐假虎威。”沈歸君臉上泛起怒色,眼裡滿是不耐煩,“知秋,既然父親不歡迎我歸家,那我們便離開吧。”
知秋應聲上前了兩步,像是有些糾結的提了兩嘴道:“可是小姐……鎮北將軍那邊怎麼辦?將軍可是十裡長街送您離開的揚州呢,雖然將軍已動身去了塞外,可這樣回去,將軍若是怪罪了下來……”
沈歸君瞧著總管不好看的臉色,微微彎起了嘴角,臉色也是為難:“可是我今日若是不光彩的從側門進,那外祖這鎮北將軍的臉還能往哪兒擱?”
她每說一個字,總管的臉就白三分,這多年未見的沈歸君居然如此強勢,句句如利劍,戳人心扉。
“知秋,將馬牽來。”
“啊呀,小姐,老奴年紀大了,記性也弱了許多,國公特地交代過從正門進,是老奴愚昧了,老奴該死!”沈歸君看著那仆人醒悟的模樣,也不回話,隻是冷哼一聲朝著大門走去。
崔乜盯著沈歸君瀟灑的背影愣在原地,等知秋不耐煩的喚了聲,這才提衣跟上去。
朱紅的大門緩緩打開,府內靜得似空無一人。
不出沈歸君所料,沒有人在此迎接她,但這也是最好的場景,如此便不用見到沈家那副惡臭的嘴臉,也省得她煩心。
知秋看著小姐這副望著裡堂沉思的模樣,開口向管家問道:“國公老爺呢?”
很顯然,這句話算是問到了點上,崔乜聽後眼裡又散發出了自高的光芒:“今日早晨國公爺帶著府上的人去清元寺上香祈福了。”
終不過是一個半路殺出來的不成體統的二小姐。
這擺明了就是有意針對沈歸君,什麼時候去不好,偏偏是她回來的日子?
偏偏是女兒歸家的日子?
女兒?
想到這個詞沈歸君就忍不住恥笑他,一個不曾教管女兒十年的父親,卻在第十年將她接回來,十年,整整十年,歸君就等著這一天重返沈府。
“小姐,這沈國公先是故意讓人帶你走偏門,而後又挑著日子不在府上,這不就明擺著給我們些顏色瞧瞧嗎?”知秋一股腦的將包袱放在桌上,生氣的拍著胸脯。
沈歸君好像並不是很在意,饒有趣味的玩弄著桌上的茶杯,青蔥似的玉指翻轉於茶盞間,窗外夕陽的儘數透過窗打在桌上。
沈歸君就像披上了一件金色禪衣,耀眼動人。
窗外又有燕子在啼春,惹得房內春意盎然。
“給我們?”沈歸君放下茶杯,撐著下巴微眯著眼,眼神薄涼:“沒有我們哪有他這位國公老爺呀!”
而後淡淡嗤笑一聲,“這可比駙馬爺來的好聽。”
沈段鄴,國公老爺的日子你可過的舒服?
十九年前,沈段鄴隻不過是一個窮學生,而後高中了狀元,但是奈何他身份低微,出身寒門,又沒有貴人相助,所以京中許多名門貴族、朝中一些要臣都不是很注重他。但是他樣貌出眾,玉樹臨風,引的京中無數貴族小姐為之傾倒,其中就有沈歸君的母親平喜公主,平喜公主是鎮國將軍慕遠和長公主所生之女,備受寵愛,而沈段鄴求婚於慕家,便贅於慕家為駙馬,並保證一生隻娶平喜公主一人。
兩年後,平喜公主誕下沈歸君。但是平喜公主自小體弱,生下沈歸君後身子骨就更弱了,便久居於宅院之中。
同年,沈段鄴抬柳相之女柳琴聶為平妻,柳琴聶本來已經有一女名為柳桑桑,大沈歸君四歲。
平喜公主受不了此番打擊,從而一病不起,跟隨鎮國將軍久居塞外。而十年後,新帝登基,柳桑桑嫁入皇室並為後位。
至此,沈段鄴為國丈,賜了國公爵位。而名滿京城的平喜公主也再沒有了消息。
隻有沈家人知道,四年前平喜公主曾回到沈家,後再從沈家回到揚州慕家時,便病危,不過幾日就病逝了。
因此,平喜公主之死成為一個謎。
“知秋,明日我們要出去一趟,今夜先暫時在這兒安頓下來,你去把我那件黛色的玉衣拿來,再拿隻鳳尾釵來。”沈歸君走到銅鏡前摸了摸自己略顯蒼白的臉蛋,冷聲低喃了句:“彆讓我失望。”
是夜,
沈府的人也不在乎這個二小姐,晚飯送了些素菜來便再無音訊。
偌大的沈府空無人煙倒是給沈歸君一個很好的空暇的時機,去細細考慮明天的日子。
今日是上元節,整個京城的人都出來遊街,街上一片繁華好不熱鬨。
沈府的人還未歸來,說是過兩日,其實也不過是避著沈歸君不見,但這正好圓了沈歸君的意,不用見到沈府的那些人。
沈歸君穿著昨日讓知秋拿出來的玉衣,戴著那隻明豔的雙頭鳳尾釵閉著雙目靠在馬車裡養神。
“小姐,南邊的賽馬場正在舉行馬術比賽。”知秋低著頭,不動聲色的把一張紙條塞到了沈歸君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