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雲一行人最早回到李娘的屋子,堂屋裡燈火通明,阮雲對李娘道:“李娘,你先帶著寧白白去屋裡待著,一會再出來。”李娘點點頭,立刻領著寧白白去了裡屋。
這時候,沈璟也踏著夜色回來了,阮雲跑到他跟前,笑嘻嘻攤手道:“多謝沈公子!”沈璟挑眉,“你怎知我找到了?”阮雲拍馬屁道:“竟還有霖葳山風華絕貌的沈璟大師兄找不到的東西?”沈璟哭笑不得,將東西遞給了她。
兩人坐著等了一柱香時間,就聽見門口一陣喧鬨聲,是李叔回來了,他足足帶了十多個漢子過來,狹窄的院子立時變得擁擠起來。十多人看到坐在那兒神仙一般容貌氣質的人,心中一下子就對李叔的話信了九分,阮雲站起身對著幾人拱手道:“幾位肯前來,便是對李叔與我的信任。實不相瞞,今日我是想來與大家說,那怪物已經被我殺死,但是,真正的怪物還在村子裡!”此話一出,一片嘩然之聲。一人站出來問,“怪物在哪?”阮雲肯定道:“便是村長與那手下了。”眾人睜大了眼睛,皆是不可思議。李叔道:“阮姑娘快彆賣關子了,把事情說給我們聽吧!”阮雲微微笑道:“諸位可是已經吃過那藥丸了?”他們對視幾眼,齊齊點點頭。她接著道:“那你們看這是誰?”她對著後麵喊:“出來罷,李娘。”李娘立刻領著一女子出現在眾人眼前,正是寧白白。十多個漢子這下按耐不住了,大山震驚道:“白白?”寧白白紅著眼睛,“大山叔,是我。”這神情,這聲音,不是寧白白又是誰。
阮雲忽略眾人的震驚,繼續道:“不瞞諸位,前日是我代替寧白白入了轎子,去了那魔怪的世界。那魔怪是食用年輕女子以助長修為與美貌,所以它與村子定下約定,獻上少女,換取藥丸,是不是?”眾人倒吸一口氣,魔怪!他們供奉這麼久的高人,竟是魔怪!瞧著眾人不說話,阮雲接著道:“但是,在我殺死它之前,它告訴我,它每次隻給你們一兩顆藥丸,整個村子如此多的人,這麼多的藥丸,究竟是從何而來?”李叔最先反應過來,“是陳平!每次都是他帶著人分給我們!”阮雲微微一笑,從袖中拿出一個物什,攤開手問大家,“是否是這藥丸?”一顆紫色的圓潤藥丸靜靜地躺在她瑩白的手中,仔細嗅還有紓水的氣味。他們肯定道:“就是這個!”
阮雲點點頭,果然猜對了,“我略懂丹藥知識,這藥丸,根本不是救你們生命的藥,而是拿紫薯粉、梭草、加入紓水揉成的丸子罷了。若是你們不信,我當場便可做一顆與你們看。”大山問道:“那我們的病是怎麼回事?”阮雲答:“早在見寧白白第一麵之時,我就為她把過脈,她並未患病,還有李娘,在她遞與我水時,我也為她把過脈,你們根本沒病,或者說,你們那病,早在第一次拿藥時便已痊愈,我估摸著,你們早在第一次吃藥便已服下了解藥。後麵所謂的藥丸,是有人的把戲。”阮雲看他們一副思慮的模樣,循循善誘道:“但那魔怪確實是給了你們藥丸,那這麼多年,藥丸去了哪裡?”這話一出,眾人還有什麼不明白,是村長!是他強迫著大家送上少女,組織著每一次新娘出嫁!還有楊平!他還幫著村長搶過少女送過去!想到這麼多無辜送死的少女,眾人再也忍不住,“走去找村長討個說法!”阮雲沒想到他們如此激動,叫住眾人道:“你們直接去討說法,他便會告訴你們真相了?他這麼多年苦苦經營,會容許你們的質疑?我倒是有個法子,可一試。”
天才剛剛冒著魚肚白,陳榮就被敲門聲驚醒,被打斷了美夢,他有些不悅,然而敲門聲越來越大,他陰著臉,披著衣服就去開門。等開門看清門口站著的人時,他的瞌睡一掃而空,諂笑道:“高人怎麼親來了?是送去的新娘沒有伺候好高人?”薛祺之搖搖頭,“我送予你的兩顆藥丸你可有服下?給其他人做的紓水丸你可有安排妥當?”陳榮笑道:“我自然是服下了藥丸,不得不說,不愧是高人做的仙丸,我感覺自己耳清目明,越來越返老還童了!至於那群人,我早就準備好了紓水丸,他們什麼都不知,還樂嗬嗬地服下那藥丸。”
薛祺之瞧著他高興的神情,怒道:“那為何這次沒有送新娘與我?”陳榮被吼得一抖,“不可能!我親自看著他們送寧白白上的轎子,還是她母親攙著上去的!怎麼會沒有新娘?”薛祺之冷漠地盯著他,“莫不是你想得到仙丸卻又不想獻出少女,想出這種話來誆我罷?”瞧著高人生氣的樣子,陳榮也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他急忙道:“高人彆生氣,此次是我的疏忽,讓寧白白那個賤人跑了,不然這樣,我再送一位少女給高人,還望高人消氣!”再送一位!送走了寧白白還不夠,他竟不顧半年之期,還想再送一位!躲在暗處的漢子終於忍不住怒氣,紛紛站出來唾罵道:“好你個陳榮!我們平日裡敬你一聲村長,你竟然拿這種話來誆騙我們!還騙了我們五年!”楊平被突然出現的人嚇了一跳,一個哆嗦就想跑,然而又看到麵前站著的薛祺之,又不害怕了。仗著高人庇護,他背著手得意道:“就是我安排你們送去少女又怎麼樣?高人現在在此,你們敢做什麼?”薛祺之微微一笑,男人卻發出了女聲,“陳榮,你再看看我是誰?”麵前身形高大男人漸漸變成了身形稍小的美貌女子。她領著眾人一步步朝著他走來,像地獄捉拿他的鬼差,陳榮被嚇得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你們……你們想乾什麼?不是我不是我!是楊平,是他安排的這些事情!你們去找他!”李叔手裡抓著一人,“你說的可是他?”陳榮抬頭一看,正是楊平,被揍得鼻青臉腫,此刻還昏死著。陳榮癱坐著,一句話也不說了,麵上是滿是絕望。
阮雲蹲在牆角與李叔正嘰裡咕嚕說著什麼,沈璟雖是正襟危坐,眼睛卻時不時往她的方向瞟。少女穿著青色羅紗裙,裙尾開了一圈白色的海棠花,與人交談時不時笑出聲,儘顯活潑之色。李娘端了茶遞予沈璟,笑道:“阮姑娘倒是活潑可愛。”沈璟卻忽然想起她殺薛祺之的狠戾,活潑可愛?他嘴角微微勾起。李娘笑道:“要我說,你們當真是朋友?我瞧著你們倒是般配的很。”阮雲正好與李叔說完話過來,聽見這話嚇了一跳,這要是讓霖葳山那些女弟子聽見,眼刀子都能把自己殺死。她道:“李娘!彆亂點什麼鴛鴦譜!”陳榮與楊平已經被關進了一處倉庫,大門鎖得死死的,每日有人送去一日三餐。沈璟說,他們已經活不了多久了,連續五年服用曲陵魔給的魔丸,他們的身體早已被侵蝕得千瘡百孔,所謂的耳清目明,返老還童不過是假象罷了。村子裡麵正在重新選村長,也不會再有什麼災禍了。
李娘笑道:“好好好,是我多嘴了!”阮雲自知時間快到,對沈璟道:“沈公子,我們該走了。”李娘急忙道:“不多留兩天嗎?”阮雲笑道:“留了這些天,我也該回去了。”李娘問:“你找到回去的路了?”
阮雲看了看外麵漫漫黃沙,“找到了。”
走的時候,幾乎整個村子的人都出來送阮雲,他們揮著手,大聲喊:“阮姑娘,一路走好!”阮雲也對他們招招手,“再見!”然後轉身走進漫漫黃沙之土。
等徹底走遠,阮雲扯著沈璟道:“我的表現怎麼樣?”沈璟道:“還不錯。”“這怎麼能叫還不錯?這是非常好!”沈璟瞥她一眼,“你想說什麼?”“我想拜霖葳山一位師尊為師。”沈璟一揮手,“出去再說。”
奚朗領著宋垣與林知易圍著這片湖找了幾柱香時間,還是沒有看到那隻狐狸,三人又灰溜溜回來了,就看見洛月朝他們招招手,“它在這兒!”幾人走近一看,那隻白狐狸正蜷縮著睡在亭子邊上,似乎從未離開過。宋垣問:“它何時回來的?”洛月道:“一柱香前便沿著小橋跑回來了,也不理他們,自己遠遠的躺在那休憩。”宋垣摸摸腦袋,“這便奇怪了……”
奚朗問洛月:“桑愉呢?”洛月指了指湖邊,“方才陸續出來好幾人,亭子中站不下,桑師姐便領著他們去湖邊休憩些許。”說著話,這會子又出來一隊人,為首的女子左瞅瞅右看看,問他們:“沈公子呢?”她名為姚舒荷,煙州王之女,眉目看得出有些矜嬌,這次參加仙試,全然是奔著沈璟來的。能通過仙試,看得出是有一些實力在身上的。洛月道:“幻境出了些意外,沈師兄親去救那女子了。”姚舒荷驚訝道:“什麼意外?什麼女子?沈公子親自去救,那不是作弊了嗎?”洛月柔柔地笑道:“便是開始靈石失效的那名女子,至於算不算作弊,我也不知了。”奚朗看她身後也跟著三五人,道:“我們去湖邊等著罷。”姚舒荷哼了一聲,氣衝衝往前跨出去。
宋垣與林知易聽著這話都覺出有些不對勁了,問洛月:“阮雲出什麼事了?”洛月正想說話,有兩人便齊齊出現在眾人麵前。正是淡漠神色的沈璟與阮雲。宋垣高興道:“你回來了!”阮雲從沈璟身後跨出一步,笑嘻嘻道:“是呀,我的阿蔓呢?”一直在睡覺的阿蔓不知什麼時候跑到阮雲裙角邊,阮雲順勢抱起它,就聽見宋垣哀傷道:“你回來竟滿腦子都是你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