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令儀的癔症發作不過幾個月,阮雲覺著自己有幾分把握煉丹將她治好。於是她決定去霽州最大的醫館瞧瞧,抓幾味藥,也省的自己又去采。不過,在那之前,她得先去薛府一趟。
拿著薛運良給的一包銀子,阮雲頓時覺得自己走路底氣都多了三分,比起前幾天連個紙風箏都買不起的自己,現在倒是富裕不少啊!她叫住府中的小廝,問:“請問去霽州最大的醫館怎麼走?”那小廝瞧見阮雲,紅著臉道:“姑娘可是要備輛馬車出行?”太過招搖,阮雲搖搖頭,“我走去即可。”
“出府後往西行三裡,在岔路口往右轉直行,走個一柱香時間就到了。”阮雲點點頭,“多謝。”
沈璟看著不遠處的天,神色莫測。方才一隻喜鵲朝著他的方向直衝過來,他還沒來得及看清那是什麼便一個抬手打掉了那黑影,那喜鵲仰麵躺在地上,竟是說出了人話:“東邊,森林,東邊,森林。”而後便頭一歪,沒了生息。
什麼意思?沈璟看著那小小的喜鵲屍體,竟是有人在幫他?還是有詐?
已經尋了兩天,來不及權衡利弊,他朝著東邊飛身而去。
“恒安堂……”阮雲仰頭看那刻著金色字跡的牌匾,抬腳走了進去。
霽州陰雨連綿,多是些患了濕病的老人在醫館裡麵看診。瞧著一位年輕的女子踏進來,一時間眾人都看著阮雲。
阮雲咳嗽一聲,叫住跑堂的夥計,“我來抓藥。”夥計忙的直打轉,“拿藥去左邊的簾子裡麵。”
阮雲依言掀開簾子,前麵已經排上了五六人的隊伍,都在等著拿藥。
阮雲乖乖地站在後麵,前方一位婆婆轉過頭來道:“小姑娘患了什麼病?瞧著氣色也不差呀。”
“阿婆,我是來買藥材的。”
那老婆婆點點頭,絮絮叨叨道:“有什麼病就得趕緊治,彆老了像我們這樣,為著一副藥操心操力。”
阮雲鼻子一酸,曾經母親也對她說過這樣的話。她笑著點頭應好。
輪到這老婆婆時,她還未說話,坐鎮的醫師便道:“抱歉阿婆,那藥我們還未采到,你過兩日再來罷。”身形有些佝僂的阿婆失望道:“啊……那我明天再來。”說罷顫顫巍巍的朝門口走去。
輪到阮雲時,阮雲直接遞給他一張單子,上麵羅列了好些藥材。那醫師拿著單子細細瞧了許久,才抬起頭問:“姑娘可是要煉丹?”煉丹需得有些修為之人才能做到,像他們這種普通人隻能熬藥來治療疾病。
阮雲道:“正是,你們可有這些藥?”
“除卻這一味白芥子,其他的我們倒是都有。”霽州土地肥沃,又是多雨的地方,自然多少花花草草都願意在此地生長綻放。
阮雲滿意道:“這便好。其他的我都要。”
那醫師便立刻吩咐夥計去取藥材,阮雲瞧著後麵也沒有排隊買藥的人,問道:“方才那位阿婆是在找什麼藥?”
醫師一愣,歎了口氣道:“五日前她的兒子在郊外騎馬時摔了下來,人到現在都是神誌不清,一天裡大多時候都是昏迷的,請了好些醫師都治不好。他本是這些日子就入京應征入伍的,這可好,一摔下來,日子就變得難了啊!”
阮雲沉思道:“方才你說還缺一位藥,那是什麼藥?”
那醫師放下手中的單子,“蔓瑾草。那草藥常生長在森林深處,野獸出沒,平常人很難靠近,更彆說就為著一味草藥。方才對阿婆說的還未采到,也隻是暫緩之計罷了。”
阮雲卻是立刻從袖中拿出一顆紫色的藥丹,“這丹可有用?”
那醫師接過那藥丹端詳片刻,又放在鼻尖細細嗅了嗅,忽然站起身道:“這丹可是姑娘煉製的?”
阮雲瞧他如此激動,差點嚇一跳,“是啊,怎麼了?”
對麵的人激動道:“姑娘,我們醫館是有白芥子這一味藥的,隻是因著其寶貴,我們從不售出,如今我可以將這上麵所有藥送給姑娘,再另外加姑娘一個條件,隻是想請求姑娘一件事。”
“什麼事?”
“能否送本醫館兩顆這丹?我從醫多年,從未見過煉製得如此純粹、幾乎完美的丹藥,便想留一顆研究如何煉製。”
“那為何是兩顆?”
“那阿婆的兒子……我想為他求一顆。”行醫之人大多心善,他總是這樣心軟,就算東西再寶貴,他也總為患病之人著想。“若是姑娘隻有這一顆,我也。想來求一求姑娘,條件姑娘儘管開。我都儘量滿足。”
阮雲沒說話,隻從袖子裡拿出四顆圓潤潤的紫色丹藥,道:“你交三顆給阿婆,剩下兩顆送你了。至於條件,我確實需要你幫個小忙。”
醫師已經是喜笑顏開,小心翼翼地將丹藥揣好,方才問:“什麼忙?”
“在恒安堂幫我尋一處煉藥的地方。”
阮雲一直在恒安堂後院待到了夜幕降臨,守著爐子一共煉了五顆藥。直到肚子咕咕叫了兩聲,她揉揉肩膀,才站起身來。
剛走到門口,便見那中年醫師早已在等著了,從懷中拿出一包油紙道:“姑娘餓了吧,我托人買了些酥餅,墊墊肚子罷。”濃鬱的香氣從油紙中飄出來,阮雲笑著接過酥餅,“多謝,我這便走了。”那人卻叫住她,“還未請教姑娘姓名。”
“阮雲。”
阮雲不知道的是,今日這三顆蔓瑾草的藥丹,救下了一位未來會是戰功赫赫的大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