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激靈，馮東旺下車。

支好自行車的腳撐，他轉了轉輪胎，發現後輪上紮了個釘子。

又去查看前輪，前輪也紮了一根。

馮東旺：“……”

之前在學校沒仔細看，現在一路騎過來釘子越紮越深，在周圍形成了裂縫，不斷泄氣。

到這會兒輪胎都癟了一半了。

馮東旺：“……”

黑著臉把釘子拔出來。

拔出來之後氣漏得更明顯了，不多時整個前後輪就癟了下去。

馮東旺簡直咬牙切齒，到底是誰天天跟他作對！

上了這個破學校，就沒有一天是心情舒暢的！

什麼垃圾人！陰溝裡的老鼠！

氣憤地踹了一腳倒地的自行車，馮東旺環顧四周。

剛上大路，馬路兩邊都是沒什麼遮掩的農田，除了偶爾來往的車輛，以及遠處零星幾戶人家，可以說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也沒什麼補輪胎的地方。

離家還有一段路，馮東旺最後隻好推著車子腿回去。

心裡默默想著：尼瑪的讓我抓到是誰紮破了輪胎，要那小子好看！

正咒罵著，馮東旺突然聽到一陣腸鳴，緊接著就是肚子傳來一陣熟悉的絞痛。

馮東旺：“……”沃日。

風吹過水田，大地上寒意漸起。

推車沿著馬路緩緩前進，馮東旺打了個哆嗦……

丟完垃圾從學校裡出來，戚閔經過菜市場。

七繞八繞，在熟悉的位置找到一個擺攤賣臭豆腐的阿姨，他走過去道：“給我來幾塊臭豆腐，不要炸不要調料。”

那阿姨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低下頭繼續擺弄著網格裡炸好的的臭豆腐：“就算不炸價錢也是一樣的哦。”

“行！”

聽到戚閔的回答，阿姨這才停止了手上毫無意義的假動作。

利索地給戚閔包了幾塊，她一邊裝袋一邊笑眯眯地提醒道：“吃之前一定要炸透哦！膨脹起來之後在中間打個洞塞點調料就行！加點蒜泥，香臭香臭，好吃不得了！”

戚閔心不在焉地點點頭：“嗯嗯，我知道了。”

提著一袋臭豆腐戚閔回到家，還沒打開門就聽到裡麵傳來一陣說話聲。

“……哎呀，也不是我不給……”

進入室內，就見戚父在樓梯口站著，對麵一個高大的駝背眼鏡，正是昨天見到的補習老師。

“端午節之前學校的測試，瑤瑤的成績也是沒什麼起色嘛……唉、你們藍天不是說成績沒提升就可以退費的嘛……你看……”

商靜水：“……這是我個人接的課，跟藍天沒什麼關係……如果去藍天一節課也不止這個價錢。”

戚父的麵色有點僵硬，依舊嘴硬道：“但是瑤瑤的數學成績也沒什麼提升嘛！我看你上課水平也不怎麼樣……真是的……”

瞥了一眼對麵老師的臉色有點不好看了，戚父的口吻也緩和了下來：“我也不是不近人情……你看這樣吧，就折中好了！我先付一半！到時候瑤瑤期末考成績如果上去了！那另一半也一定給！”

5月28號星期四，端午節，中午十一點半。

商靜水騎著電瓶車經過巷子。

在掛著藍天廣告牌的小學側門把車子停好，他走進側門，三兩步上了樓。

經過一二樓的教室，三樓儘頭就是由教室改成的教師辦公室，不大的空間用組裝起來的書桌隔好，一個辦公室可以坐十幾個人。

商靜水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麵。

旁邊同樣數學組的老張給他打了個招呼。

“來了啊！今天幾節課嗎？”

商靜水簡略地答道：“下午四節，晚上兩節……不過下午的課是外麵接的，就在附近。”

“不少嘛！就是連著上，還趕來趕去，有夠累的！我上午都滿課……不行了！吃完飯得休息一會兒了！年齡大了撐不住，跟你們這些年輕人沒得比！”

商靜水笑了笑沒說多什麼。

雖然已經四十幾了，老張上起課來還是中氣十足的，教管學生的經驗也很豐富，算是機構裡的王牌老師。

很多學生都是衝著他張任馳的名頭來補課，頗有點明星老師的風範，到了節假日，課更是排得滿滿的。

累是累了點，但藍天給他開的工資也很高，年底的優秀員工獎也少不了他的。

商靜水沒問過對方的工資是多少，但估計是很不少。

這兩年又生二孩了，孩子都喝進口奶粉，那牌子聽說還挺貴的。

不過最近一年因為愛惜羽毛，也可能是賺夠了想多陪陪家裡人，老張也開始挑揀起學生，課程才比以前少了些。

但機構也樂見其成，願意捧著。

這兩年各個輔導機構競爭激烈，藍天也有那麼點用張任馳來打出名頭的意思。

思索間商靜水拿起辦公桌上的輔導材料和卷子，打算拿到樓下去印一下。

免得一會兒從戚家回來，休息時間不多，還要排隊，來不及打印。

前頭兩個英語組的在聊天：“這兩年退錢的是越來越多了，補英語的本來就少……以前還覺得上輔導班很賺錢呢……現在感覺都要活不下去了……”

“我最近開始重新考教資了，真的頭疼……要是去不了公立的編製，走私立的也好……這些機構又累又不賺錢……”

“嗯……我覺得還是儘早做打算吧……我弟弟做個推銷員就賺得比我多……”

聽了一會兒，手機上傳來提示音，商靜水回過神，打開手機短信。

上麵顯示著銀行的信息：彙入金額2150元。

商靜水皺了皺眉，帶著卷子和輔導材料走到樓下。

他沒有去打印，而是先去了前麵校監的辦公室。

辦公室裡邵明遠正在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