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duardo確實聽進去了,再清楚不過,“所以你認為我是攔路的障礙,我擋著你了是嗎?”
“不……”我要說的是我必須走完這條選定的路。
Eduardo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如此憤怒,即使在發現陷阱的時候,在Mark跑過來胡攪蠻纏的時候他都能在最後一刻勉強控製自己的情緒,為什麼會在Mark清晰明了的闡述中越發怒不可遏。
也許因為,就算所有人都不知道,就算連Mark也不明白,EduardoSaverin自己清楚他為Facebook,為Mark的珍寶付出了多少。不光是金錢的問題,金錢隻是投資而已,勝負輸贏不過數字的差彆。
而是他第一天就退出的實習,是他頂著父親怒火的固執反抗,是他一天十四個小時奔波在紐約地鐵的筋疲力儘,是他一次次被拒之門外的等待、被當麵羞辱的一笑置之。他不是個搭便車的累贅,在Friendster和MySpace占據市場的時候,在Facebook從一個宿舍項目到征服東西海岸的過程中,是Eduardo獨力提供了資金支撐。他必須讓Facebook擁有變現的能力,一個真正能夠存活下來的項目絕對不能僅僅依靠私人的資金注入,隻有Facebook自身的變現能力才能實現良性循環直到它自身具有足夠質量,成為資本矚目的引力核心。
Mark不懂這個,沒關係,Eduardo會為他鋪平道路。Mark認為廣告庸俗無聊,但廣告收入是最安全的資金來源,廣告商隻要求點擊量數據,而不能對Facebook如何搭建、網站如何運營指手畫腳,錢貨兩訖互不乾涉,這是Eduardo認為對Facebook、對Mark最安全的選項。
在投資行業中砸錢進去長線埋到一二十年隻吃紅利的投資人才是鳳毛麟角,Eduardo所接受的教育,他身邊百分之九十九的案例都是在教導他如何抄底、如何套現——填進企業的錢根本不是錢,隻有向下一個投資人描繪藍圖脫手變現才是如今華爾街最時興的資本運作方式。但是對Mark,對他視若珍寶的Facebook,Eduardo舍不得,他寧可死抱著最傳統最穩定的廣告背棄他哈佛投資協會會長的名譽,他實際上都不能說是在保護Facebook,他隻是要保住Mark對Facebook獨一無二的話語權。
結果呢?他被當做攔路枝節。
“你利用我的信任,讓我簽下稀釋股份的合同,其實你根本不用費這麼大力氣,隻要你告訴我,我不值得這麼多,我不會多拿一分。0.03%,羞辱我也是你的‘完成’中必需的選項嗎?告訴我,這不是因為我加入了鳳凰社。”
“也許正是,也許你把那些浪費在鳳凰社派對和愚蠢實習上的精力放在公司,就不會被公司排除出去。”
“我就知道,那隻雞也是你陷害我的!”
“這太可笑了,”Mark想說,你看我們真的在吵架,但在爭吵中即使是Eduardo·Gentlemen·Saverin也不能再注意不應打斷彆人說話的禮儀,“而且我打賭你最恨彆人將我視作Facebook的聯合創始人,並且我正是!不管你怎麼否認,我所給予的一切都在Facebook基石之中,Facebook也許會完全屬於你,但你心知肚明,你的造物、你的一生理想所在不僅僅是不完美,那上麵有你敲詐欺騙摯友的烙印,它會永遠攜帶你的罪痕。”
Mark支撐不住似地身體一晃,闔上雙眼。Eduardo看見他血色褪儘的雙頰、看見他嘴唇上啜飲痛苦的顫抖,Eduardo後悔了,他後悔將自己也許僅有的了解用在刺傷Mark上。
比麵對Mark的痛苦更讓Eduardo無法麵對的是,他在反擊中竟也同樣感到痛苦,也許隻有離開,對他和對Mark才是唯一的解決之道。
Eduardo轉身向後,他們走進這個房間的門隨之打開,他不在乎會去向哪兒,隻要讓他離開,彆再傷害自己,彆再傷害Mark,隻要……
克勞利遞了個眼色給亞茲拉斐爾,他怕自己再待下去會忍不住替天行道,開玩笑,他可是惡魔,如果惡魔做了好事,那可就……那當然是不對的。再說,顯然一個迷路的靈魂正在等待他去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