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的人 紅日半浸入海,浪花像不知疲……(1 / 2)

星月海之歌 楓葉晚舟 4334 字 9個月前

紅日半浸入海,浪花像不知疲倦般向著岸邊湧來,撞到了不遠處露出海麵的礁石,翻湧出朵朵浪花,海浪飛快地湧上金色的沙灘,又於轉瞬般離去,卷走了一些沙石,又帶來了一些貝殼與枯枝,於潮起潮落中,一切又好像什麼都沒有改變,萬事萬物都在遵循固有的規則,很無聊,但這是必須的,雖然沒有人說得清,島上的大家自古以來便是如此。

我依舊呆坐在原地,蜷縮著,四周空無一人,一種莫名的恐慌與孤寂湧上心頭,也許我應該回到那稱之為家的地方,必須趕在黃昏結束之前,不然會有不幸發生,這也是島上的規矩之一,很荒謬,但大家都會默默遵循,無人反駁,而長者們也確實如此,總是苦口婆心的一遍遍重複。

甚至事實如此,不遵守規矩的人,是不被認可的,不遵守既是破壞。

不幸會聚集在這些家夥身邊,掠奪他們的生命,永遠消失,在不被人們知道的黑暗深處,久而久之,他們的身影會被大家遺忘,在這世上的痕跡也就不複存在了,沒有人會為他們而傷感。

而今天,我便要來試試滯留在家的外麵,親眼見證黃昏的終結,迎接夜幕的來臨,擊破大家的恐懼,我一定要證明,要像父母那般......可惜的是,這次的少女也沒有等到黃昏結束。

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也許是聲音的主人喊了太長時間而有些沙啞,也有可能僅僅是上了年紀而已,不可否認的是聲音中的焦躁與恐懼是發至內心產生的。

“鷥戴......鷥戴!你這個小丫頭,給我跑哪去了,快出來,太陽要落下海了!”一身粗布長裙打扮的老婦人,四處張望著,一邊繼續焦急的大喊。

從這位老婦人的著裝來看,特彆是從她頭上圍著頭發的黑底藍紋波浪錦織頭巾,就足以證明,她就是最傳統的守舊派,會不厭其煩的將島上的所有規矩教授給遇到的每個人,不論對方的年紀如何,但隻有大人們願意聽著她一遍遍重複,而小孩們對此是聞風喪膽,誰也不想在路上碰到瑪格麗特太太,一旦遇到,將意味著不僅會失去與好朋友們玩耍的半天時間,還會因一直被教導到黃昏才回家而被父母責怪。

如果連晚上父母的考察也沒過,第二天又要被送到瑪格麗特太太家中學習,還不準有怨言,如果因此連累好友們一起同甘共苦,那接下來一個星期都不要想找朋友們玩啦,島上的孩子王瑪戈對此深有體會。

就算向父母和大孩子們抱怨,大家也隻會笑笑,以一種看小孩子的態度對待,沒有人會在意的,畢竟大家都是這麼過過來的,也沒有出現什麼問題,隻是小孩子成長過程中的必經路而已,走過就好了,所有人都是如此裡說當然的想著,說著,逐漸遺忘了曾經對此感到不適的自己。

聽彆人說過,瑪格麗特太太年輕的時候還不是這樣的,隻是十幾年前遭受的打擊太大,才變成如今這般有些神神叨叨的樣子,她隻是為小島犧牲了太多太多了,大家都終有一天會有為小島犧牲的時候,要早日學會接受和互相包涵才行。

因此,被父母寄養在瑪格麗特太太家的鷥戴,也成為了被小孩子們厭惡的對象,反正將對瑪格麗特太太的不滿全都集中鷥戴身上,眾人依舊隻會以漠視的態度對待,隻是小孩子的惡作劇而已,無傷大雅,為什麼要阻止小孩子的天性呢。隻是遊戲而已,誰小時候沒這樣玩過,每當鷥戴向周圍的大人訴說,企圖尋求幫助時,其他人總是這麼說道,一邊還會以過來人的身份,勸鷥戴要包容,看開點,彆總是小心眼,和自己過不去,退一步就好了。

從那天開始,被群體排擠,孤獨的鷥戴不在向他人訴說,隻是一個人靜靜的來到海灘,等待著日落,她曾聽彆人說過,當夜幕降臨時,會有一條巨大的鯨魚出現將人帶走,這一現象被稱為“鯨弑”,而她的父母也如傳言中這般這樣離奇的消失了,就在自己五歲的時候,明明當時和父母一起,卻隻有自己被留下了。

可怕的是,隨著年齡的增長,她開始越來越想不起與父母有關的記憶了,而周圍的人,除了瑪格麗特太太外,也漸漸不再提起與父母相關的事了,就算向他們詢問,也隻能看到他們漠然迷茫的神情,也許他們對此早已麻木,隻知道要趕在天黑前躲回家中,並也一代又一代的教導自己的孩子,學會生存的道理,畢竟遺忘是這島上最廉價的東西。

所有人都害怕被遺忘。

她還聽說島上這片唯一的沙灘是最容易出現鯨弑的地方,她想如果能在這親眼看到夜幕的降臨,違反規則,與島上大家格格不入的自己,也就能在那時被大鯨魚帶走,永遠離開這裡,與父母團結了吧,為此她願意在這一直等待著,等待著誰的到來,等待著一切的終結。

很可惜這次也失敗了。

瑪格麗特氣急敗壞地將蜷縮在樹後的鷥戴領起,扯著她的手,拖拽著往回趕,那架勢勢必要與落日競速,趕在天黑前到家。一邊走一邊嚷嚷道:“你明天就成年了,怎麼還跟個小孩似的。真讓人不省心。唉!”

“鷥戴,已經是個大姑娘了,要懂事啊。”

鷥戴生氣地甩開被抓的生疼的手,站在原地,怒視著瑪格麗特太太渾濁的灰綠色雙眼,大聲吼道:“所有人都是這個樣子,大人如此,小孩也如此,每個都神神叨叨說著,憑什麼我就一定要和彆人一模一樣。”

“大家害怕鯨弑,是因為他們都有在乎的人,害怕被所愛的人忘記。”

“那我呢!有誰在乎過嗎?”

“自此父母消失後,所有人都避我如蛇蠍,那我被鯨弑了的人有何區彆。”

“嗬嗬,就好像隻要有人和我接觸就會消失一樣。”

“大家都是沉迷於過去的騙子。”

“求你了,瑪格麗特太太,我現在的每一天都很痛苦,就算我消失了,島上的一切都不會有任何改變,不是嗎?”

“這裡的一切都是虛假的,是由執念構成的啊!”

瑪格麗特太太看著已經陷入歇斯底裡的鷥戴感到心痛與不理解,她不明白為什麼好友的孩子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

她無奈的歎氣說道:“我一直都很在乎你啊。”

“是不是又受誰欺負了,不要把那些家夥的言論放在心上,那隻會讓自己難受。”

瑪格麗特看了一眼紅日的方向,明白所剩的時間已經很緊迫了,便也顧不得什麼了,用腰上係著的圍裙將手上的油漬隨意擦淨,無視了鷥戴的掙紮,拎著她就往家中跑去,險之又險的趕在紅日沉入海底,將光線收走,夜幕來臨的前一刻進入屋內。

在鎖好房門前,瑪格麗特不敢有絲毫鬆懈,直到將三重大門都鎖緊後,所有的窗戶也都鎖緊,被厚重的窗簾所掩蓋,隨後將屋內的蠟燭重新點燃,昏黃的燭光亮起,她才終於得以舒緩緊繃的情緒,連鷥戴也如此,情緒慢慢恢複平靜,不見之前的歇斯底裡。

兩人相視無言,無視了門外的撞擊聲,一聲比一聲強烈,門遠比外麵撞擊者想象的要堅固的多,門紋絲不動,隻是聲音有些嘈,回蕩在房間中,隻讓人心生厭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