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婚肯定是要結的。
在秦愉辰同意之後,秦景兩家就開始緊鑼密鼓地安排起來。
雖然不清楚景策因什麼一直扛著不鬆口,可從他的種種表現上來看,也絕沒有對秦向導不滿意的意思。
哨兵向導結合的自由戀愛是這幾年才開始興起的時興玩意,而所謂的“自由”更多的也還是關注匹配值。
他倆這種情況應該會比從前那些潦草且離譜的盲婚啞嫁要好上許多。
兩家人都不擔心就此促成一對怨偶。
“可他們根本不喜歡對方。”
隻有隨家族趕來的秦愉淵還在負隅頑抗,但他轉身就被伴侶白齊塞了一懷抱的鮮花。
這捧鮮花是他們花大價錢才從星球中心空運過來的,嬌嫩得不得了。
可誰讓這顆人造星球生態環境惡劣的厲害,不僅自然景觀稀少,天然植被也很不常見。
雖然以現今科技來說,想要淨化整個星球也不是非常困難的事。
但為特種人付出如此巨大且對人類毫無好處的事情,是聯邦政府所不能準許的。
上層一直在著力於打造信息化的生存環境,開發腦域,升級傳感係統,用嵌入式機械直接連通身體感覺和外界環境。
總體來說就是把人類機械化。
那麼自然景觀和嬌弱的植物就更加沒有存在的價值,反而成了阻礙科技化的象征。
但花的意義對特種人來說卻還是不同的。
相傳說通往終極進化的聖殿之路就是由此鋪就,所以在重要慶典時,他們還是會照例把會場布置得花團錦簇。
許多被邀請著前來觀禮的人內心中都帶著疑問,這場婚禮是單純一對向導哨兵的結合,還是秦家與景家聯合的象征。
如果是前者,那頗有些令人意外。
但如果是後者,那上層就要忌憚許多。
但等他們到達研究所管轄範圍內時,看到兩家合辦的盛大場景,誰都沒有再說出不合時宜的話,反而是熱絡地打著招呼,衷心地祝福著一對向哨。
兩家的老父親也在外得體地與觀禮人以及塔與白塔分彆派來的代表社交周旋。
他們看起來都心情很好,絲毫讓人想象不到這場婚禮的另一個主角還遲遲沒有醒過來。
而且出問題的不僅僅隻有景策一人。
景策在那天暈倒後就被緊急送回了“金屬城堡”救治,經曆一係列的搶救之後終於順利脫險。
再然後就應該是幾天時間的靜養。
可誰也不知道為什麼,就在當天晚上,一直情緒穩定的秦愉辰卻突然趁守備換班的時候偷偷溜進了病房,並從房間內部開啟了屏蔽裝置。
沒人知道他的目的,也猜測不到他想對景策做什麼。
就隻有秦愉淵偷偷和白齊腦洞風暴,祈禱自己如今不太正常的弟弟可彆把未婚夫玩死。
“我沒事。”
秦向導在最後一次回複消息後,就關閉了光腦傳輸,絲毫不理會外麵心焦的家人。
其實也不是他自己想過來的。
他如此大費周章地用精神力乾擾電子守衛的信號源,調低值班哨兵的五感,溜進病房就隻為當麵質問景策一句“到底為什麼哭!”
那種斷斷續續的低聲嗚咽折磨了秦愉辰很久,久到他自己的精神力都跟著有些暴躁。
一開始他以為是景策腦域中缺少精神力的滋養,還特地好心地將自己的精神圖景又努力往景策腦子裡塞了一塞。
可毫無用處,對麵的人甚至哭的更大聲了。
“都把精神力還給你了,為什麼還在哭!”
秦愉辰就是帶著這種暴躁的情緒偷溜進未婚夫的病房,然後發現自己可能錯怪了人。
因為躺在治療艙裡那個脆弱的小可憐,他還沒醒。
於是乘怒而來的秦愉辰內心又起了新的波動,他的怒氣全數轉為了好奇心,轉而研究起為什麼景策還沒蘇醒。
很有探索精神的向導,操作著機械手臂將治療艙中的景策拖得離病床近些,自己舒舒服服地躺上了床。
他單手握住景策的手腕,讓兩人一其並排直挺挺地躺在病房中央。
然後用精神觸手緩慢地入侵到兩人共用的精神圖景之中,屏住呼吸,以一種從未有過的輕緩柔和包圍住錨點,慢慢過渡到景策的一側。
在秦愉辰十幾年的向導生涯中,鮮少有過主動踏入他人精神圖景的經曆。
他一向主張以暴力手段帶動治療,往往哨兵還沒有準備好,他就已經洞穿了對麵的精神領域。
可這一次不同。
他仔細地掃過圖景中的每一寸區域,在延伸向外的另一端看到了不同的景色。
在沒有受傷之前,秦愉辰的精神圖景是一片深邃的星空,很純淨,也很壓抑。
受傷之後他經曆了精神邊緣的崩潰,圖景星空的邊緣下便起了火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