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我想見他一麵。”
這句話聲音很小,但卻給林漾以大大的震驚。
這狗哨兵甚至沒真誠交流,反而像是在直接通知他。
“你知道我們現在處境有多危險嗎?”林觀察員不讚同地回複。
他垂在兩側的雙手不斷收緊,最終握成拳頭,橫在胸前。
這種姿勢讓他覺得安全,可惜在另一人視角中有點滑稽。
“你不能用精神鏈接和秦愉辰溝通嗎?”
“就那種,在腦子裡說話的。”他又問。
林漾的形容非常刻板,剛出口時狼人哨兵就聽出了這是個毫無感情經曆的單身狗。
他所接收的知識都是白塔裡的那一套,並沒有真正體驗過那種思維交融的感覺。
想到這裡,景策還有心思微微笑了一下,隨即便收斂住。
“沒有那麼簡單的,精神鏈接的質量會隨向導精神力儲備衰減而下降。”
“如果再加之環境乾擾或是精神力屏蔽,那就更不樂觀。”
景策低聲講解,言語間夾雜著一些對林漾的嘲諷。
隻可惜他嘴上厲害,實際卻也能僅感受到自己向導的狀態很不好,外加包圍圈內有些巨大的乾擾源。
身為哨兵的他,並不能明確辨彆這種紛雜的信息流,他更需要明確的提示。
“所以,我要去確定秦愉辰的狀況。”景策又說。
林漾自知阻止不了這個有意冒險的哨兵,所以也沒多費口舌,便答應配合。
他想的很明白。
這是聯邦針對他們一群人的抓捕,即使今天他僥幸逃脫,明天的路也不一定知道該怎麼走。
如果被抓,說不定還反倒能掌握更多信息。
隻不過不能這樣大搖大擺的走過去,這畢竟不是去送死。
“那你準備怎麼過去?”林漾問話的同時,以隱蔽的手法從精神空間內將自己的精神體給拉出來。
突然現身的蓑羽鶴還有些不適應。
它邁開步子在地上劃了兩圈,尖喙向著四麵八方都啄了一道,才放鬆下來。
“它可以幫我們警戒。”
在這一點上,林漾有信心做到最好。
而與鶴同步被掏出的,是景策隨身帶著的那個破破爛爛的本子。
這個古老的記錄工具上,被密密麻麻的畫了許多圖像,幾章聯合起來,像極了特殊人種學校的校區地圖。
那上麵被貼心地標準好各種逃生門,小路,以及密道。
其間幾筆明顯是前不久剛剛被添上的。
見林漾表情有些詫異,景策便簡單解釋了幾句。
相比於電子設備和星球上無處不在的精神體存儲器,他更傾向於古老的紙質媒介。
“電子設備容易被監聽,精神力設備容易失效,隻有這個方便快捷易銷毀。”
說罷,他舉起手中的紙本,遞給林漾。
指尖滑動,為這位不善奔跑的哨兵指明前進方向。
這是個非常簡陋的計劃。
沒有複雜的目標和設定,為得隻是讓景策能見秦愉辰一麵而已。
林漾接受了景策“自願暴露”的提議,也詳細記住了逃跑求生的路線,以備不時之需。
他不得不承認,這個時常表現得一根筋的狼人哨兵,有時真的很敏銳。
“你可以在身份上做文章。”
“我們不是一夥的,我知道你想接近他們。”景策努努嘴,示意光腦上被標紅的一大片地圖。
投誠是景策能為林漾設計的最好身份,那人一直以來與他們的“不親近”,以及和校方千絲萬縷的關係都是很好的借口。
所以他會假裝被林漾追捕,送林觀察員進入聯邦視線。
然後伺機找到秦愉辰,完成信息交換後再逃走。
逃不走也沒關係,他也願意陪著秦愉辰麵對一切。
“當我數完一後,你就朝這條路跑。”
林漾的手指按在地圖上,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
“三,二,一…”
他隻感覺身邊有一陣風刮過,剛才還蹲在他旁邊的狼人已經不見蹤影。
順著那條路看過去,這似乎是最艱難的選擇,一路上景策會遇見各種關卡和追捕。
希望他能好運。
在放飛蓑羽鶴之前,林漾在心裡默念。
而後他整理自己的行裝,拉出那個從不離身的小型行李箱,掛著笑容朝另一個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