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源不斷的精神力傳過去,段青因戰鬥而泛紅的眼睛逐漸變得清明。
他的精神體鬣狗為他防禦下半部分,交錯的犬牙穿透一個又一個蟲子堅硬的背甲。
這種感覺好極了,被向導精神力加持後的世界竟然如此美妙。
段青從來沒覺得世界如此清明過,他甚至能提前預判出蟲子首領的走位,並成功將對方擊穿。
但唯一致命的問題是,即使他們努力殺敵,可從邊界緩衝地帶出現的蟲群仍然源源不斷。
他們似乎是無窮儘地從遠處爬出來,在不遠處形成一個令人作嘔的漩渦。
段青稍一思考便朝艾森大喊,說明自己要前出去炸掉那個生蟲的“眼”。
秦老師曾經為他們介紹過,原始的低智蟲群是蟲母出世的伴生體。
它們出生於蟲母孕育之初,既是作為護衛兵,又是作為被蟲母吞噬的食糧。
想要阻止蟲族蔓延便是要殺死蟲母…
段青在討了兩層精神力防護之後,終於鼓起勇氣快速朝敵人的陣地跑去。
這一路上他的突圍都非常順利,哨兵過於強化體表肌肉是蟲牙的克星,他手中的大口徑武器是蟲子的噩夢。
即使是屏幕前的人類,也相信他能在敵營殺個七進七出。
但段青的生命監測還是變成紅線。
托萊和秦愉辰都未從直播畫麵中看出問題。
當段青身入3-A區域的敵人老巢時,原本隱沒身形的他突然就像是水滴被滴落油鍋中,一秒便擊起最為強烈的反攻。
哨兵似乎還沒來得及反應,他隻呆呆地站在原地,任憑毒牙和毒液侵染他的身軀也未曾做出有效反抗。
這個方才的戰鬥狂人判若兩人…
屏幕上的留言似乎斷了一下,而後便是一串串不解的疑問。
聯邦中央係統的反饋通路被憤怒的人群堵住,他們大多質問著救援為什麼不及時,戰術是不是不合理,或者如此血腥暴力的鏡頭怎會全平台播放。
可秦愉辰準備按按鈕的手指一頓,他魔怔似的盯住屏幕裡被血跡染紅的空地,覺得自己的腦海有什麼要翻湧而出。
這種沒有難度的任務,藏在暗處的敵人以及毫無預兆的失敗…似曾相識。
他的上一個任務,那個突然爆炸的B級任務,不對,他上一個任務明明是在特殊學校地下與追捕者周旋。
明明是操控景策的腦域和感官助他突出重圍。
是的,景策。
秦愉辰突然抱住腦袋,雙手用力拍打起來。
他咬牙頂住一陣陣發暈的本能,迅速抽離精神力去攻擊自己腦中的精神屏障。
他預感有什麼正藏在那後麵,那個東西能解答自己最近的所有困惑,也能解決他被酸澀焦躁煮沸的心。
“啊!”他短促地叫出聲。
聯邦係統對麵的聯絡人當即關心起他的情況,“秦向導,秦向導你還好嗎?”
他的詢問像是一個信號,吸引了他周圍所有組員的注意力。
隻要稍有不對勁,這些更像是科研人員的組員就能依據預案對秦愉辰做出控製。
在三息過後,秦愉辰緩緩直腰。
他語氣不帶任何感情地回複了聯絡員的問題,並略帶驕矜強硬的拒絕回答其他問題。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那群人經商討之後才認定他並未“蘇醒”。
而在聯邦看不到的地方,秦愉辰為暗自握緊拳頭,任憑開閘放水般的記憶傾瀉而出。
景策…景策…
這個詞在他唇間回味兩遍,又被謹慎的秦向導吞回肚子裡。
他將目光轉至屏幕上段青犧牲的定格畫麵,在心底對這個英勇的哨兵學生說了聲抱歉。
抱歉讓你去送死,抱歉我回來晚了…
而後便撣撣身上不存在的灰漬,大跨步走了出去。
當第一戰隊的艦船被基地收回時,秦愉辰毫不意外地在船塢另一頭見到了處於昏迷狀態的向導艾森。
他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就像是普通來查看工作進度的指揮官那樣繞過治療艙。
一轉身便拐進基地控製室的電機倉房中。
甫一進入,秦愉辰便發覺出不對。
他釋放出兩條精神觸手,代替他的眼睛觀察周圍景觀。
就在觸手升空的那刻,倉房中的光線猛地一暗,像是有人故意切斷控製電源。
秦愉辰謹慎地向後退兩步,用後背抵住門板以形成安全的夾角。
他剛貼合在上,便突然覺得眼前一黑。
在黑暗中,秦愉辰聽到有人問他說,“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