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簡嘉容興高采烈地挑選到一塊非常完美、非常適合雕刻的扁平石牌回來後,就發現他的小弟在短短十幾分鐘裡蒼老了幾十歲。
狗小弟黃色的毛發都沒精打采地耷拉著,那雙炯炯有神的精明眼珠子布滿渾濁,呼出的每一口氣都帶著對這個世界的幽怨。
簡嘉容人還沒進門,就遠遠看到警局的辦公室裡布滿了狗小弟散發的怨氣。
“我去,你這是要壽終正寢了?你這樣子看著比我們族長那個老東西還憔悴。”
狗小弟聽著簡嘉容這輕飄飄的嬉笑語氣,差點一個岔氣真去到另一個世界。
你還好意思說!你還好意思說!你還好意思說!
狗小弟不敢直接和簡嘉容犟嘴,隻能在心裡瘋狂祖安:這都是因為誰啊,你好意思嗎你,讓一隻狗學習打字寫信,特警隊的狗乾得都沒我多。
跟著你的這段時間,比我過去幾年狗生經曆過得都複雜;我再乾一段時間,都能當特警隊的狗老大了。
特警隊的狗還有編製呢,人家每天還不用麵臨生命的危險,每天吃的居多、營養超豐盛;跟著你什麼好處都沒有。
要不是看在池風雪還算有心,買的零食種類還算豐盛,誰願意理你這個周扒皮啊。
光乾活不給肉,生產隊的驢也沒這麼乾的。
狗小弟在心裡罵得正歡,恰好此時,打印機“茲拉茲拉茲拉”地吐出狗小弟剛剛寫的東西。
簡嘉容被聲音吸引到,走過去一把抽出打印機裡的東西,上下左右翻來覆去打量了半天,“這是什麼玩意兒。這上麵黑乎乎的都是什麼啊。”
狗小弟站簡嘉容邊上把對方的動作瞧了個全,包括簡嘉容手裡那張拿倒了的紙。
狗小弟看到這一幕背著身子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心底的不忿突然散去:哈!它說呢,這家夥怎麼這麼狗。
原來他不!識!字!啊。
他不識字,他認得字還沒我一隻狗多。
哈!哈!哈!哈!
這家夥是個文盲,哈,文盲!
不過狗小弟再猖狂也不敢猖狂到簡嘉容眼前,天知道它都快要把自己牙齦給咬碎了,才忍住沒笑出聲來。
人不如狗,哈哈,人不如狗。
可就算狗小弟忍住了它肆意的笑聲,也還是沒控製住它身體的抖動。
“你怎麼了,怎麼突然發癲了。”簡嘉容隨口問了一句。
狗小弟:……
好了,狗小弟不抖了。簡嘉容成功用一句話讓狗小弟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
那張耗費了狗小弟狗生心血的稿子也被簡嘉容輕飄飄扔到地下,“好了,我要開始寫信了。”
狗小弟叼起自己的勞動成果小心翼翼地擺桌子上,然後拿狗爪子左右調整了半天,最後滿意地點了點自己的狗頭。
這個位置正好,正好處於視線的正中心,明早池風雪媽媽肯定一眼就能看著。
狗小弟拾掇好自己的勞動成果後,就興致勃勃地蹲到簡嘉容身邊冷哼一聲:我倒要看看這個大字不識一個的家夥,要打算怎麼寫信。
很快狗小弟就傻眼了,並發出了和幾分鐘前簡嘉容一樣的評價:這、這都是些什麼玩意兒,一團一團黑乎乎的,這是乾哈呢。
而簡嘉容也如同幾分鐘前的狗小弟一樣,對自己的作品十分滿意,“行了,就把這石牌留給他們吧。這下就不怕他們抓不到人、分不清物證了吧。”
狗小弟眼睜睜看著簡嘉容走到彭芸辦公桌前,鄭重其事地把他那破石頭放到桌子最中間的顯眼位置,也就是自己稿子的正上方,把自己的勞動成果、包括他們搜集來的證據壓了個嚴嚴實實。
狗小弟:……行叭,有塊石頭、就能保證他的信不被吹走了不是。
那破石頭當個鎮紙還挺好。
在狗小弟的自我開解下,雙方都滿意地離開警局,並瘋狂往家裡趕路,生怕晚了被池風雪發生端倪。
可兩人緊趕慢趕也沒按時趕回家,按簡嘉容的說法是這也不怪他們,要怪就隻能賣早餐的出門太早了、早餐攤子上的味道太香了。
這味道一下就把一龍一狗勾得走不動道了。
“要不?吃點?”
“我們都忙活了一晚上,吃點好的沒毛病吧。”
簡嘉容的提議立馬獲得了狗小弟四隻爪子的讚成,正好他們晚上打劫時包工頭時順走了對方衣服口袋裡的零錢,現在拿這筆贓款犒勞一下自己正好。
原本簡嘉容隻打算隨便墊巴兩口就行了,結果這麼一墊巴,他直接從這條街道的東頭墊巴到了西頭。
在吃了三個煎餅果子、兩個菜夾饃、五籠包子、兩大張醬香餅、三籠燒賣後,簡嘉容以兩碗湯作為收尾結束了他口中的“墊巴墊巴”。
然後吃飽喝足的簡嘉容一抹嘴一抬頭,哦吼,天亮了。
完犢子,用腳趾頭想都知道現在池風雪肯定已經發現了他們半夜偷跑的事情,今日份的亮晶晶——沒了。
但簡嘉容心裡還懷有一絲僥幸,萬一呢、萬一池風雪起床了,但沒進他房間,說不定還能挽救下他丟失的亮晶晶。
隻要他現在從窗戶飛回去,裝模做樣地鑽進被窩,那他的亮晶晶就還有救。
簡嘉容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在心裡給自己打了個小勾勾。
他可真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