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弘毅人雖然赴約了,但那態度,簡直比他老子還囂張。
簡父清楚錯在自己,也沒和簡弘毅計較。
“你們回來吧,你母親現在年紀也大了,身體也沒以前好了。你也不忍心看著她每天為你們的事情憂心,成天來來回回的到處跑吧。”
簡弘毅梗著脖子,“又不是我讓她這樣的。”
“公司給你了。”簡父突然投下一顆地雷,驚得簡弘毅直接忘了後麵刺人的話。
“我在國外看好了一座養老院,挺不錯的,環境好設施也都不錯。我準備帶你母親一塊兒過去,公司就交給你了。”
簡弘毅“噌”地一下站起來,“你這沒頭沒尾的說什麼呢,什麼叫公司給我了,你們好端端的跑養老院去做什麼,母親知道這事嗎。”
“我還沒和她說。”簡父摘下眼鏡,揉了揉自己的額角。
簡弘毅這才發現,簡父不知什麼時候眼角竟已生出這麼多皺紋。
簡父在他心裡曾是一座不可跨越的高峰,就算他現在一個人跑出來工作養家,但在簡父麵前還是可以大喊大叫當一個不知輕重的小孩兒。
因為無論他鬨出什麼亂子,簡父永遠會跟在他身後給他擦乾淨。
可是這座大山怎麼說倒就倒,毫無征兆的,完全沒有給簡弘毅一點兒心理準備。
“我前段時間去了趟外麵,人老了不服老不行了。我總覺得自己人還年輕,一拚起來就不顧後果的。這不,報應直接來了。才連著熬了三天,就直接暈過去被送醫院了。”
“這一暈可徹底給我帶出不少小毛病來,公司裡那些個老家夥,非把我摁著好好檢查了一通。就我說的那個養老院,也是他們給我翻了好多天找出來的。”
“看來這下不承認自己老都不行咯。”簡父自嘲地笑了笑,“雖然你小子看著是挺不靠譜,但我也就你這麼一個兒子,就算你給我把公司玩沒了,我也沒有其他可以托付的人了。”
簡弘毅突然覺得嗓子一陣乾痛,他遮掩似的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想說點什麼,卻又因為喝的太急一下子給嗆到了。
簡父抱怨似地瞪了眼簡弘毅,“咳那麼急做什麼,我又不是要死了。我是和你媽去外麵享清福去了,以後公司裡那堆爛攤子可和我沒關係了。”
簡父不正經的玩笑話將簡弘毅有些不好受的心壓下去了些許,他支吾了半天,最後就蹦出來句:“你什麼時候走。”
“那起碼得等我的乖孫孫出生了再說,也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要是男孩還行,如果是女孩,就看你小子連自己都照顧不清楚自己的樣子,我孫女攤上你這個爹可真是愁人。”
簡父懟起自己兒子來絲毫不嘴軟,眼見著簡父越說越不正經,剛剛圍繞在兩人身上的愁緒這下是徹底散了個乾淨。
這次談話結束後沒多久,簡弘毅就帶著白秋林回家了。
簡父私下裡約簡弘毅的時候把自己說得那叫一個慘絕人寰,這會兒在家裡,當著簡母的麵子又拉不下臉來了,把自己丟進溝裡的威嚴撿回來,全程笑臉都沒給過一個。
簡父這態度看得白秋林心驚膽戰,以為簡弘毅嘴裡說的和好都是騙自己的;實際上簡父還是不歡迎自己,甚至還腦補了一出去母留子的豪門大戲。
兩個男人的視線在空中相撞,各種火花帶閃電的。
等各自回房後,簡父驕矜地衝簡母挺胸,“怎麼樣,我都親自出馬了,還能把你的兒媳婦和小孫孫帶不回來?”
而簡弘毅回到久彆的家中,第一件事也是衝白秋林展現自己在這個家的地位,“嗬,彆理我爸那個糟老頭子,你在這裡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要不是我爸聲淚俱下地求我回來,我才不稀罕呢。”
不得不說,父子兩人在維護自己尊嚴的這一方麵,確實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不過簡弘毅自從回到家中,還沒來得及和白秋林親親愛愛,就被白父一把薅住拉去公司學習業務。
每當簡弘毅打算溜號,簡父就雙手握拳瘋狂捶胸,咳咳咳地咳嗽個沒完。
完了還把自己眼睛揉得發紅,搖頭歎氣道:“唉,我都這麼一大把年紀了,每天還有這麼多操不完的心。”
“看看彆人家的孩子,人家這個年紀都已經事業有成了。”
“就那個誰家的來著,人家家的孩子現在可出息了,把公司打理的井井有條;人家父母這會好像還在周遊世界呢。”
“我啊,也就隻有羨慕的份兒咯。”
簡父說完,無奈地衝簡弘毅揮了揮手,“你去吧,趕緊回去找老婆孩子去。我啊,還得繼續看這些文件呢。”
好一個半死不活的空巢老人形象。
簡弘毅被簡父的話說得渾身不自在,這腳邁不出去也收不回來的,站在原地尷尬的恨不得自己是個擺件。
簡父坐在辦公椅上拿起桌上沉甸甸的文件,翻上兩頁就深深地長歎一口氣,看上兩頁再咳嗽兩聲,一副隨時都能被沉重的工作壓垮了的樣子。
簡弘毅終於是看不下去了,大步走向簡父,一把奪過對方手裡的東西。
“走走走,趕緊走。這東西我來看行了吧。”
說完,簡弘毅還不忘刺簡父兩句,“看看你這都成什麼樣子了,你這身體簡直比我還沒出生的孩子都要弱,再乾兩天你就要升天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