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旅途 這小姑娘,肯定沒怎麼出過門……(2 / 2)

她補充了些乾糧,休整一晚後,第二日一早,便踏上了前往容平鎮的官道。

荊杞穀土地肥沃,十分適宜靈草生長,居住於此的凡人,多以種植靈草為生。靈草一年四季都可成熟,官道上的運貨馬車絡繹不絕。有商人嗅到商機,開始在官道旁建立簡易的茶館和客棧,供路人和送貨的車夫們休息。天長日久,已經形成了一個成熟的產業鏈。

虞暮凰本已做好了露宿野外的準備,沒想到竟然每晚都能尋到落腳地,倒是意外之喜了。

趕路數日,今晚虞暮凰住的這家路邊客棧名叫“仙客來”。

聽著很氣派,但客棧本身隻是個木板搭起來的大屋子,客房也隻有兩間——男子大通鋪和女子大通鋪。

虞暮凰熟練地交好房錢,往女子大通鋪走去。一個年輕女子抱著被子從房中衝了出來,與她擦肩而過。

“老板,你這被褥多久沒洗過了?都餿了!”年輕女子將被子往店老板麵前一遞,大聲抱怨著。

她的聲音清清脆脆的,每句話的尾音會下意識拉長半個音節,明顯不是本地口音。

店老板看著賬本,頭都沒抬:“愛住不住哈,要走隨時可以,我也不缺你那份房錢。”

店老板南來北往的人見多了,很清楚什麼人好惹什麼人不好惹,很明顯,這個年輕女子被分入了“最好惹”的那一部分。

“你......!”年輕女子仿佛受了莫大委屈,眼淚登時在眼眶裡打轉,“我這就走!”

她深呼一口氣,怒氣衝天地扔下被子,大步向店外走去。但看到店外濃重的夜色時,她的步伐瞬間就慢了下來,氣勢也立馬矮了半截。

這小姑娘,肯定沒怎麼出過門,臉皮這樣薄,不想離開但又抹不開麵子留下,傻乎乎的,倒是挺可愛。

虞暮凰嘴角勾了勾,出聲遞上台階:“姑娘,出門在外難免遇到些不順心的小事,為了這些生氣,不值當的。”

年輕女子暗暗鬆了口氣,“你說的有理!”

她轉回身來,感激地看向虞暮凰。

發現虞暮凰竟似乎比她還小上一兩歲時,年輕女子眼中多了一分驚訝。

對方明明是個妹妹,可她卻有種被長姐關切的錯覺,真是奇怪。

虞暮凰這邊也有個有趣的發現。她發現自己竟無法記住年輕女子的長相。

這個年輕女子五官端正,乍看並沒什麼奇怪的,但隻要移開目光,她的麵容在旁人的記憶中,就會立刻變得模糊不清,應該是用了什麼隱藏身份的法術或道具。

這修仙世界還真是有趣。虞暮凰興趣盎然。

可惜客棧中魚龍混雜,不是交朋友的好地方。如果明日上路,年輕女子與她走同一方向,那時再與其結伴而行,倒是不錯。

行路一整天的疲倦襲來,虞暮凰對著年輕女子揮揮手簡單道彆,就進屋休息去了。倒是年輕女子想繼續和虞暮凰聊會天,但見虞暮凰滿臉倦色,便也沒有開口。

“既然不走了,就趕緊回去睡覺去吧。再不去,通鋪可就沒地了。”

店老板將地上的被子撿起來,抖了抖,塞回給年輕女子手中,上好門板,也回後院去了。

很快,客棧大堂中裡隻剩下了年輕女子一人。

她抿著嘴,看了看手中發黴的被子,再想想屋子裡出沒的各種小蟲子,隻感覺渾身癢癢。最終她一咬牙,決定今晚不睡了,索性在大堂裡坐上一夜!

夜半。

虞暮凰半夢半醒間,忽然聽到一聲尖叫。她的意識還沒回籠,身體已經條件反射地彈了起來,抽出藏在袖中的匕首護在胸前。

“快起來!有危險!有危險!”砸門聲和清脆的大叫聲接連響起。

在年輕女子焦急地喊叫中,眾人很快驚慌失措地跑了出來,睡眼朦朧地聚集在大廳之中。

“大半夜的,你鬼吼鬼叫什麼!”店老板披著外衣,也急匆匆地從後院跑過來了。

“我沒有亂叫,真的有危險!”年輕女子聲音顫抖,舉起手中一塊鮮紅的橢圓形玉佩,緊張道,“我這塊玉能感知凶險,它本是青色的,但一有危險就會變紅!”

此言一出,人群立刻慌亂起來。

“安靜!都安靜!讓我先算一卦!”

店老板也是個見過風浪的,內心雖然不安,但並沒在臉上表現出來。在荒郊野嶺開客棧,有幾分傍身絕技是必要的。店老板快速跑到牆角,將地上一個不起眼的小罐子拿起來,一邊用手搓著罐子口,一邊念念有詞。

很快,罐子裡跳出一個刻著字的小木塊。店老板連忙接住,看清上麵的文字後,鬆了一口氣:“隻是血炎龍泉蛇而已。”

“......血炎龍泉蛇?那是什麼?”年輕女子滿臉疑惑,先一步幫虞暮凰問出心中的疑問。

“一種鄉間小蛇怪,大約三尺來長,小孩手臂粗細,喜歡纏上人之後,偷偷吸走人的一縷魂魄。”

老板一邊解釋,一邊從櫃子裡拿出兩根粗蠟燭點燃,“落單趕夜路的人最怕遇到這東西,但這東西對於住在房子裡的人沒什麼威脅。它怕光怕人群,平時遇到客棧都會繞著走的。”

聽到老板這麼解釋,客人們也紛紛將心放回了肚子裡。

“虛驚一場。”

“嚇我一大跳......”

“困死了......”

大家知道年輕女子也是好心,並沒抱怨她什麼,陸續打著哈欠回屋繼續睡覺去了。但年輕女子的臉依舊肉眼可見的紅了起來。

她有些手足無措地抓著衣服下擺,糾結著要不要為打擾到大家休息而道個歉。

“姑娘,請問你這塊玉在遇到危險時,每次變化出的紅色都是一樣的嗎?還是會根據危險程度不同,而呈現出不同深淺的紅?”

虞暮凰不知何時已然走到年輕女子身邊,謹慎詢問道。

與旁人不同,虞暮凰此刻的不安反倒愈發強烈起來。這是她在末世多年拚殺中,刻在靈魂深處的一種危險感知,似乎有什麼危險正在悄然靠近。

“啊?這個,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年輕女子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尷尬一笑,“不瞞你說,剛剛是我佩戴它這麼久以來,第一次看到它變色。”

虞暮凰還想繼續問些什麼,一陣劇烈地砸門聲打斷了她的話。

咚咚咚!

大堂裡的人呼吸一滯,齊齊看向門口。

咚咚咚!啪!

單薄的木門沒經受住第二輪敲砸,竟然整個門板被拍落下來,砸到了大堂的青石地板上!

飛舞的木屑和塵土中,一個三四米高的巨大黑影,沉默地矗立在大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