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生,被他們發現的前八年,都是自由自在地在那棟老宅子野蠻生長的。
爹不管娘不愛的。
仆人晦澀的眼光,陰暗的言語,比任何的東西都要深刻。
要不是與岸邊露伴相處了那段時光足夠美好,我不會相信人間還存在有意義的東西。
岸邊露伴沒有教給我什麼,但是他的存在,就足以點亮我的整個童年,他在我的回憶裡熠熠生輝,是美好到不可思議的存在。
他總是有著許多奇思妙想,在與他相遇後,我頭一次感到了快樂與輕鬆,人類的情感與思緒從他那邊靜靜地流傳到我這邊,不知不覺間我的三觀漸漸向他靠攏,我的情緒與他共振,與他共鳴。
我笑了一聲,手往前伸附向了咒靈的胸口。
“就在這兒吧……”
微涼的指尖觸碰到他的軀體,他在顫抖,不是因為溫度,是因為恐懼。
本該改變他人的家夥,要被捏造成另一種模樣了,連思想和情感都變得不一樣的話……那他還是他嗎?!
那像露水一般的溫度滴入了他的軀體深處,靈魂從那一點開始,劇痛和熱度蔓延開來,他像是落入了油鍋一般,掙紮著嘶吼著卻無濟於事。
“啊……早知道不動手這麼快了,”我喃喃道,“等你先把這群刁民都弄死了,我再把你轉變,一箭雙雕,豈不是更好?”
“那樣一點也不好!尤娜小姐,不要想著這麼危險的事情!那是在禦三家的底線上踐踏!”
輔助監督吐槽道,我瞥了他一眼,“你還是把你的衣服找回來先吧,裸著身子都不覺得害臊嗎?”
他瞬間漲紅了臉,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了。
見他這樣,我又開始想念那個少年了,他從來都不會害臊,總是我行我素想怎樣就怎樣,充斥著朝陽一樣的能量,耀眼的不行。
那樣的人,真的存在這個世間嗎?
我輕笑著,都怪禦三家的人,都是些無趣的家夥,隻有悟的我行我素比較像他。
想到那個和我一樣有著白色頭發的小家夥,一雙漂亮的藍色眼睛老是到處尋找著我,每每在走廊上相遇,他總要停下來與我的紅色眼睛在半空中對視良久。
這份執拗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但我配合地停下來也盯著他看,我身後的仆人們都習以為常地等著我和他目光交流完,甚至還有幾個跟他身邊的仆人目光交流了起來。
場麵詭異極了。
他有時候安靜的不像話,不言不語的,但是做出的事比我還要大膽。
比如說喜歡拔五條家家主的胡子之類的。
我沒有那樣的好興致,不過聽說的時候也是覺得很有趣。
這個弟弟,還是很可愛的,尤其是能為我分擔消滅咒靈的壓力這一點。
名為真人的咒靈掙紮的力度已經慢慢消失了,他低著腦袋在喘息,一個鮮紅的繁雜印記出現在他的後腰,我挑了挑眉,這個印記……好像是隨機產生在身體的某個部位的。
嘛,影響不大。
我蹲下身支著腦袋看他,他的臉上浮現出紅暈,明顯是剛剛的熱度導致的,看起來嬌俏又誘人,嘴唇微張,明明是個咒靈,卻無端惹人憐惜得緊。
“這張臉在你的身上真是可惜了呀。”
我感歎道,如果是個普通人類,都可以考慮直接出道當明星了,一定會爆紅的。
“那個……尤娜小姐。”
眼見我的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輔助監督欲言又止地說道:“您還是抬頭看看吧,這群人要動手了,除了消滅他們,您還有沒有其他的好辦法讓我們脫身?”
我:“……”
要求真多,村民已經各個手裡拿著農具,銳利的寒光在農具的尖端閃耀著,正虎視眈眈地要把我們圍成圈,明顯是剛剛那輛輔助監督的車玩過癮了,想起來要把我們留下來的事情。
“這娃兒送去村長家當童養媳,這男的留著當奴隸,就放在豬圈裡生活……”
謔,這下場,根本分不清是誰更慘了。
輔助監督臉都嚇白了,嘴唇不停地哆嗦著,他求助的目光看向我,也不說什麼彆滅掉人類之類的話了,明顯是打算對我接下來的做法打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做沒看見。
我卻露出了個神秘的笑容,“喂,你應該沒消耗什麼體力吧?這些年為我開車的同時也有運動量吧?體能應該還可以吧?”
他不明白我問這個是什麼意思,我卻直接讓剛轉化成式神的真人抱起了我。
俯視著他,我垂眸說道:“剛剛轉化這家夥消耗了太多咒力,我沒有餘力消滅這村裡的人了,身體很難受,應該是要發燒了。”
“站起來快跑吧,就算是裸奔,到城市裡也算是你的勝利,到時候隨便借一部手機你應該也能聯係上五條家,至於我……”
“就在這兒和你分道揚鑣了。”
他愣愣地看著我,我露出了個微笑。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我不乾了。”
“這狗屁咒術師誰愛當誰當。”
——這就是我來到杜王町前發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