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本家的人們沒有食言,他們儘心儘力地教導著我,將所有的技能都傳授給了我。
並且在路上看到的所有人都對我笑臉相迎,整個家族就好像被什麼咒術攻擊了一般,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我的地位就像坐了火箭,直線上升,幾乎是與五條悟平起平坐的程度。
說到這小子,我的心思也是十分複雜。
他承包了我大半的工作量,導致他更忙了,每天的睡眠時間隻有五個小時,四處奔波加上極高強度的使用咒術,讓他突然病倒了。
這估計是他這輩子唯一一次這麼脆弱的時刻了。
知道這個消息的我難得地被五條家主批了一天空閒時間,前來看望他。
……沒辦法,誰讓他是因為我的工作堆在了他身上,所以才累的倒下了呢?
五條悟還是那副靜靜的樣子,躺在被褥裡,精致雪白的臉頰上浮現著病態的紅暈,讓他看起來更加脆弱,仿佛一碰就化了。
聽到腳步聲,他微微轉了下眼球,那雙冰藍色的眼睛就這麼看著我,波光粼粼的,沒什麼神采。
他比起兩年前,更加地沉寂了,明明那時候還會有一些稚童的淘氣。
這還是我回來這麼久,第一次和他碰麵。
下人們十分有眼色地退了下去,為我們空出一片談話的場地。
在五條家,我和他都不是什麼愛說話的人,此刻難得地再次相聚,竟有一些局促了。
場麵一下子安靜極了,我捋了捋和服的衣袖,在他身邊端正地坐了下來。
他的呼吸聲有些沉重,額頭上的毛巾失去溫度了,我伸手將它拿下來,放在冰水裡麵過了遍,擰乾後又放在了他額頭上。
由咒力消耗過大而導致的高熱,沒有辦法以平常的藥物來醫治。
隻能靠他自己扛過去,慢慢恢複咒力後才能降溫。
“彆再看我了,六眼已經很疼了吧?”
將毛巾一部分撥了開來,我蓋在了他的眼睛上,遮住那道紮人的視線後鬆了口氣。
我依舊不明白,他為什麼總是看著我。
在收回手後,他卻一下子抓住了我的手腕,力道很輕,很虛浮,我頓住了動作,將手停在了那裡。
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此刻的脆弱和無力,他的手小小的,在我變成少女的手腕那裡,隻是堪堪握住了一圈。
五條悟的體溫太燙了,他聲音沙啞,卻不帶有一絲動搖:
“外麵的世界,很精彩吧?”
我一下子沉默了,這勾起了我許多的回憶,東方家,聖傑曼,由花子……以及岸邊露伴。
但最終,我隻是低聲說道:
“你也會看見的。”
他的語氣很平靜,我卻無端地與他產生了共鳴,讀懂了他的心思。
他被捧的很高,卻是金絲籠裡的鳥兒,擁有能夠翱翔於天際的能力,想要掙脫這裡,無奈有太多期望壓在身上了,他毫無辦法。
至少他現在動彈不得,隻能在這裡乾熬著。
“你變化很大,”他鬆開了我的手,稍微喘了兩口氣後,才緩緩說道:“我想要追上你,但是總是跟你隔著些什麼。”
“你跟禪院家的那個男人,天與咒縛,相處的都比我好得多了。”
“我總是想和你一塊玩的,但是太多事情了,我太忙了。”
這孩子,在這樣的時候跟我說了這樣的話,實在是太過……
我的心思一下子複雜起來,歎息著握住了他的手,低聲說道:
“等你好起來,我就陪你去一起完成任務。”
“我提前完成了那些課業,有大半年的時間和你相處,你不用再擔心了。”
“好好休息。”
他的手被我握在手心裡,輕輕地攤開來也抓住了我。
五條悟沒有說話了,蒼白的嘴唇抿了抿,終於是有了些平日裡的生氣。
“一言為定。”
“嗯。”
我將他的手塞進了被子裡,將他的毛巾拿了下來,又在冰水裡過了一遍,敷上去時卻整個人都愣住了。
這家夥……
他雪白濃密的睫毛上,泛著些濕潤的水汽。
五條悟緊緊閉著眼睛,呼吸均勻綿長,似乎是已經沉入了夢境。
***
被派到意大利的時候,五條悟極為不舍。
他一點也沒有表現出來,隻是將手裡的甜食一股腦地塞在我懷裡。
“……夠了,悟。”
我嘴角一抽,摸了摸他的腦袋。
他終於是停下了動作,皺著眉頭看我。
“……下次是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次相見。
我是被五條家藏在國外的一張底牌,行蹤不能暴露,以防那群想要將家族拉下馬的人們尋著味找到我。
雖然現在也不太能殺得死我了,但是總歸處理起來很麻煩。
那群五條家編外成員極為自覺地為我鎮守在杜王町附近,以防那些想要離間我和五條家的人給那裡的人們帶去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