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妮的變化是由在倉庫的咒靈賦予的。
它擁有偽裝的特性。
輕而易舉地就把她變成了另一番模樣,同時還在倉庫勤勤懇懇地乾著活。
那不勒斯的咒靈在它的鎮壓下十分乖巧懂事,能活就活,不能活就消失。
它被我起了個名,叫做“幻”。
清晰明了。
而我的式神裡麵,一隻被迫陷入沉睡,一隻在努力工作,還有一隻……最近也完全屬於了我。
這種變化太過突兀,因此,我回了趟那不勒斯。
首先見到的就是在酒店等候已久的少年。
“……”
他的眼眸有些深沉,但是臉上依舊保持著那樣禮貌疏離的笑容。
“您來的,比我預想的要早。”
少年的周身氣場有了分變化,雖然細微,但也依舊清晰地被六眼捕捉到了。
我身形凝滯在高空中,垂下眼盯著他。
“……原來是你乾的啊,喬魯諾。”
那個完全歸屬於我的式神,「黑色安息日」。
本來隻是嘗試在它身上打了個標記,雖然成功了,但實際上感覺到另一半的控製權不在我的手裡。
於是乾脆先放任不管,沒想到原本的主人波爾波根本沒察覺到自己的能力被動了手腳,依舊每天在監獄中享受著奢華生活。
如今,平靜被打破了。
整個組織都躁動起來,BIG NEWS層出不窮。
首先是波爾波的死訊。
他的財產留了筆富裕的,能讓得到的人直接就此退休,都能大魚大肉地安享晚年。
而得知訊息的,絕對有他最信任的手下——布加拉提。
我擰起了眉毛,盯著看麵前的喬魯諾。
他保持著麵上的平靜,但實則氣息已經有些亂了。
“……你是第一次殺人吧?”
“……”
他一愣,點了下頭。
少年的眸光閃爍,眨了下眼,又歸於了沉穩。
“您還關心這個嗎?”
空氣有半分的寂靜,隻有風刮過的呼呼聲。
他的言語間透露出了不想在這方麵跟我有過多交談的感覺……換句話來說,少年不肯跟我有過多進一步的關係。
我有些迷茫了。
我和他……
組織了一下語言,我試探性地開口說道:
“那不勒斯的風很大,不是嗎?”
他瞳孔一顫,不明白我說這個做什麼。
“……”
我繼續說道:“總之,我一直懸掛在半空跟你交談,也挺費勁的。”
“這裡不是我的vvvip大套間嗎?你總不能讓我這個主人一直站在外頭吧?”
喬魯諾抿唇,他轉身讓開,走了進去。
落在陽台上,我叫住了他。
“這裡的擺放有些變了啊,”我看見他有點僵硬,但仍舊要往外走的姿勢,乾脆直接扯住了他。
“你在這裡過得還算開心嗎?我有點想念你做的飯了……我的意思是,”
我掰過他的臉,喬魯諾被猝不及防地按在牆上,表情終於有些裂開了。
“我們不是朋友嗎?”
“為什麼要說這樣的話?”
“我不能過問你的事情嗎?”
一連串的三問,讓少年神情凝結了一下,許久了,還是從嘴裡說不出一句話來。
要怎麼說?
說他不想把少女牽扯進來嗎?
這件事情太複雜了……同隸屬於「熱情」,他於情於理都不該跟她透露半分。
於理,她有把事情透露出去的風險。
在這種時候,除了已經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布加拉提小隊之外,都不可信任。
於情,這是他一人的想法,他要做的事情,本就不該將無辜的旁人……尤其是這個,有著強大實力,卻心思過於單純的她扯進來。
沒錯,或許告訴她,自己會更加容易,甚至是毫不費力地就可以當上這裡的BOSS。
但是,那樣太過自私了。
她會被牢牢地綁定在自己身邊,因為一手扶持他上位的話,會被各路人馬牢牢記在本子上。
獵殺名單上會添上她的大名與信息。
戰鬥的次數會頻繁到數也數不清,她是很強,但總是有弱點的。
是人,總是有死去的辦法。
他不想那麼做。
如果一手導致無辜的人死在自己眼前,他這麼做的意義就徹底消失了。
他想要拯救這個國家,拯救這些民眾,拯救腐爛的一切……就像他的能力一樣。
他想要讓這一切都煥發生機。
“這些事情,你不用擔心。”
喉嚨動了動,少年吐出了這句話。
最終,他也沒能說出個半點消息。
我鬆開他,目送了他離開。
走到門口了,我有些幽怨地問道:
“即使,我們是互相看過對方身體的關係?”
少年的腳險些走岔,他扶著門框,回過頭有些不自然地瞥了我一眼。
“嗯,沒錯。”
“還有,請不要用這麼容易讓人誤會的句式。”
他的眼尾有些微紅。
嘴唇輕抿:“容易動搖彆人的心。”
喬魯諾的神色恢複了平靜,甚至有些冷淡:
“您一定用這樣的方式,抓住了許多人吧。”
不是問句,是陳述句。
他沒再理我,轉頭就往外走。
再無留戀,腳下的步伐一步步極為堅定地在石磚上踏出聲響,富有節奏,終是消匿於邊際。
“……”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瞳孔有些震顫。
他好像……有點,難過……嗎?
六眼捕捉到的東西與喬魯諾的態度差異太大,我頭一次懷疑了自己。
真的是那樣的情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