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丘!”裡蘇特打斷了他,皺著眉頭。
麵前的女孩整個人都沉默了下來,本就身形變得幼態,此時的她雖然姿勢沒怎麼變動,放在被子上的手卻不自覺地握緊了,攥成小小的一個拳頭。
她的眼神也失去了剛剛見到他們時的光亮,變得暗淡下來。
麵部表情繃緊,眉毛輕微地凝著,瞳孔微微有些渙散,恍惚地看著他們。
分明是壓抑到了一種極致,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裡蘇特,她……”
加丘還想說些什麼,心底對於其他成員的擔憂,讓他極為迫切想知道答案。
會不會出現不知名的敵人,把他們撿去做一些非人道的折磨?
要知道,這麼些年下來,暗殺隊樹立的仇家也有不少。
如果趁著與布加拉提小隊的戰鬥,把身負重傷的他們抓走了,那是極為不堪設想的事情。
他們可以死在追求榮耀的路上,但絕不能窩囊地、備受折磨與侮辱地死去。
就像是受到boss的命令,被處置的那兩個成員一樣。
小隊會為了他們複仇。
“好啦~”
梅洛尼從床頭拿起他的手套,慢條斯理地戴上。
他的手有些泛白,手套的邊上還有毛巾與放了冰塊的清水,不過此刻的你是注意不到這些細節了。
你正被許多情緒與自我譴責衝刷著。
是你的錯嗎?
你不該變得這麼弱小……你是六眼,身上背負著太多的責任。
越是強大,你要做的事情就越多。
所有人麵對咒靈,都可以逃避,都可以退後。
但你不行。
你是咒術界最頂端的戰力,你麵對那樣的陰暗扭曲的咒靈,不能往後退一步。
即使你的心智尚未成熟,即使有許許多多的大人們比你擁有更多的閱曆,更加穩定的情緒,即使你的本質上是一個還未成年的女孩。
但他們總說:“你需要更加努力做任務,更加強大,不能露出弱小的一麵。”
你是五條家的六眼。
你沒有資格往後退。
你代表著的是五條家,你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該是得體的,不能有那些屬於弱者的姿態。
什麼是屬於弱者的姿態呢?
不能撒嬌……在那個鬼地方,你也不知道向誰撒嬌就是了。
不能懈怠,除了睡眠吃飯,你要將自己的一切奉獻給咒術界。
那些弱者等著你拯救。
不能……你的眼圈紅了,努力壓製著自己的情緒,胸膛內翻湧著太多的酸澀苦楚,你幾乎要沒法呼吸了。
或者說,你也隻剩下呼吸的力氣了。
你不能展露出脆弱的一麵,這裡不是東方家,他們是需要保護的弱者,不是你的避風港。
沒錯了……或許是你的錯吧。
你沒能保護好他們。
明明是弱者,你身為六眼,卻淪落到現在這種地步。
需要向他們求救。
沒錯……你沒有資格縮在後麵的,你是需要擋在所有人前麵的……
你的思維混亂,漫天的自責與無助幾乎要將你淹沒,愧疚感在不斷擊打著你的心靈。
你開了口,聲音是連你自己都沒想過的低啞:
“是我……”
“好了。”
你被打斷了話語,有些無措地抬起頭,發現屋內不知道什麼時候安靜了下來,他們三個齊刷刷地看著你。
出聲的是裡蘇特,男人雙手環胸靠在牆上,站在離你最遠的門口。
“不用想太多,你需要休息。”
你張了張嘴,正要說些什麼,“不……”
你沒有資格休息。
但一雙手帶著如今你反抗不了的力道,將你壓在了床上。
你剛想掙紮,四肢卻實在無力。
“嗤……”
你的這番作態逗笑了一旁站著的加丘,他頭一回見著你這麼弱小的狀態,連心頭壓抑著的憋悶都消散了幾分。
他開口,不是像從前因為你絕對的主導地位而產生的冷淡收斂。
此刻的他展露出了自己的性子,不再收斂,卻也不像是瞧不起你的樣子。
“變成這樣了還想去乾嘛,彆死在哪個角落裡了。”
你下意識抓緊了手裡的被子,慌亂動蕩的情緒才升起來,被額頭上冰涼的觸感吸引了注意力。
一片陰影遮蓋住了你頭上的燈光,你遲鈍地看過去,梅洛尼的表情是少有的沉靜。
他的綠色眼眸看著你,沒有過一會兒就將手收了回去,眨了下眼,又對你露出了熟悉的笑容。
“還是個沒長大的小孩呢。”他低聲說道。
你睜大了眼睛,就這麼目送著他們出了門。
“好好休息。”
留下這句話,裡蘇特與他們的腳步聲漸漸拉遠了,他們的行動沒有一絲遲緩,能讓你糊塗的大腦都能瞬間反應過來,他們正在向著自己的目標堅定前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