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個口癖還是沒有改變就是了。
距離上一次和他見麵……還是和小徐倫見麵的時候。
她恍惚地盯著男人的臉,半晌沒有吭聲。
“為什麼不說話?”
男人問道,單膝蹲了下來,讓尤娜不至於仰望太高的角度,被太陽影響視線。
他平靜地打量了一番麵前人的狀態,皺著眉頭,一隻手貼了下她的額頭。
寬厚的手掌溫暖又粗糙,乾燥地蓋住她整個額頭,力度不輕也不重,沒有叫她有一點不舒服。
“沒有發燒……哭成這樣,是因為你剛剛的那些話嗎?”
尤娜嘴唇顫抖了一下,麻木的眼神遲鈍地望向他身後,發現狀況已經改變了。
暗殺隊成員不知道都從哪些角落裡鑽了出來,與此同時出現的還有岸邊露伴、虹村億泰,還有……東方仗助。
少年那張臉上寫滿了大寫的擔憂,尤娜呼吸一滯,剛停下來的眼淚又刷地一下掉出來,她低下頭,渾身顫抖著。
已經、沒有臉麵見仗助了……
她讓朋子女士、良平外公陷入了危險。
“尤娜?!”
東方仗助下意識往前走了一步,驀地卻被暗殺隊的人圍了起來。
“小哥,聽說之前救了我們的是你啊?”
寸頭的男人站姿極為吊兒郎當,他按著自己的後脖頸揉了揉,剛剛被那個白帽子男人一拳頭過來,他腦袋差點直接從脖子上飛走。
“呼……”
既然確定了是友軍,總要先打聽一番情況。
霍爾咧著嘴笑著,大拇指比了比身後。
“那邊一個人就夠了吧?我們先去聊聊之後的事?”
“……”
他很想拒絕,但放眼望了下,發現自己的小夥伴都被暗殺隊的人“以多欺少”地圍了起來。
東方仗助沉默了下,才說道:“好。”
尤娜的情況可以之後再去了解,但現在要先搞清楚,這些家夥到底和吉良吉影那家夥都聊了些什麼!
總覺得,對他不是很放心……
不著痕跡地跟一旁的岸邊露伴對視了眼,看見他小幅度地點了下頭,於是東方仗助跟在了霍爾的身後。
“喂喂喂,不要這麼緊張,放鬆些……”
比起電話那頭的男人,眼前這個家夥簡直太好應付了。
霍爾又笑了,招手讓同伴們跟上,給尤娜和那個鐵拳邦邦硬的白帽男騰出空間。
“首先,我們來自我介紹一下吧……”
奶媽啊,真是個珍稀物種,不留在暗殺隊就太可惜了。
他們隊裡正缺少這種能力的家夥。
***
“你聽到了……?”
許久,尤娜才出聲說話,她手中仍然攥著那一條發帶,坐在地上,渾身散發著死寂的氣息。
她的精氣神仿佛被抽空了,不知道她這三年究竟是怎麼過的。
空條承太郎從口袋裡掏出手帕遞給她,少女的臉上仍然在不斷掉著眼淚,她的眼底有很深的茫然與痛苦,就像是……
第一次直麵這個世界最陰暗的地方。
在心中歎了口氣,空條承太郎說道:
“我很意外,你居然選擇聯係我,而不是東方仗助、或者岸邊露伴。”
畢竟在當初杜王町裡的人,他應該是和她關係最為差勁的一個。
要不是她有跟自己的女兒徐倫聯絡,空條承太郎三年裡都不會和她有交集。
“……”
少女在呼吸,在盯著自己手上的發帶,她看上去極為疲憊了,像在沒有儘頭的馬拉鬆裡不斷地奔跑、突然摔倒了那般,隻剩下了自己還活著的這一認知。
她緩慢地將目光又移到了空條承太郎臉上,又移到了他捏著手帕的手上。
他用拳頭揍過自己的臉,揍得牙都斷了,但又用手拿著這種東西,遞給了自己。
手帕是白色的,素淨極了,上麵歪歪扭扭地用針線縫出了空條兩個大字。
……這應該是徐倫繡的。
空條承太郎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帕,咳嗽了聲,若無其事地收了回來,換了條新的沒有一點裝飾的手帕遞給她:
“拿錯了,那個是不用的。”
“……謝謝。”
突然間聽到的聲音,麵前見到的人,她回想起了在杜王町裡的故事,情緒穩定了些。
即使如此,她還是無精打采的,沒有一點生氣。
情緒低迷到極點的樣子。
“不用在意我了……聯絡你的事情,是很早之前我拜托給……朋友的。”
或許也不算是多早前的事情,但極為高強度的事件爆發頻率,讓尤娜覺得那時候的事簡直跟上輩子發生的沒什麼兩樣了。
磨難過於來勢洶洶,這三個月過得比過去三年還要豐富。
希望出現,又將她打回絕望,黑暗沉沉,密不透風地將她籠罩起來。
如今的她,已經絲毫不懷抱希望了。
儘早地承認自己的失敗,或許才能輕鬆一點,不終日活在不確定帶來的惶恐中。
然後欣然赴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