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會被殺掉的。”
說不出口。
無論如何也說不出讓他們都離開這種話了。
懦弱也好……或許還有些卑鄙。
她不想一個人獨自麵對死亡。
她……怕孤單,她不想在路上一個人寂寞地走。
雖然,也許這些溫暖的人們會在半途中和自己分道揚鑣,他們會升入天堂,而自己隻能到既定的地點……地獄中去。
也請你們在最後的時間裡,多陪伴我一點吧。
***
所以到最後,這件事又是怎麼解決的呢?
尤娜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坐在托尼歐的意大利餐館裡,擁有一頭粉紅卷發的少女坐在她對麵,好奇地問著她:
“我們在抵達撒丁島之前就被迪亞波羅攔下了,隔著一個海域,我們都看到了那邊的天色都變了呢。”
電閃雷鳴的,夾雜著暴風與海嘯,他們位於海域中的飛機殘骸之間沉浮,才爬到路過的遊艇內,就與迪亞波羅來了場貼麵邂逅。
與此同時呆在船艙裡的還有被不知名人士說服前來的不知名人士——波魯那雷夫。
男人從船艙中聽見動靜,本隻打算先圍觀一會兒,等到時機再把“箭”遞給布加拉提小隊。
但人算不如天算,一道莫名地危機感,隨著不知何處傳來的“趴下!”。
波魯那雷夫從輪椅上彎下了腰,突然腦袋一涼,抬頭時看見了漆黑的天空,密集的雨點打在他的臉龐上,一路涼到他的心間。
被發現了?
不。
是撒丁島那邊的戰場上傳來的餘波。
波魯那雷夫被消掉的幾縷棕色頭發還粘在了後頸,極為難受,但他茫然地頓在原地,和原本天花板之隔——現在從船艙被削了個大洞往裡跳的迪亞波羅對上了眼。
“……這艘船的幸存者嗎?”
對方眉頭一緊,“看到我的臉……”
不用說後半句,波魯那雷夫直接預判了出來:
必死。
被生活打磨到心灰意冷之後,僅存的搞笑基因被求生的欲望調動起來,他至少不可以死在這裡!
“我、我是盲人!”
“……”
粉發毒章魚沉默了一瞬間,嘲諷道:“盲人戴一邊眼罩?”
“……”
不用對方多做描述,波魯那雷夫已經回想起自己的裝扮了。
雖然外貌特征被不知名人士改變了,但他的慣常穿著有些還是用了以前的。
比如他臉上的單邊紫色薄紗眼罩。
他想:說真的,還不如就死在這裡得了。
這也太丟臉了。
難得撿回些過去的感覺,他不死心地狡辯:“瞎了一邊也是瞎!”
***
店門被推開,鈴鐺聲丁零當啷地響起,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巨大壓力隨著低低的聲音襲來:
“你們兩個——”
腳步聲急促紛亂,皮鞋在地板上踩出的聲音大到能夠讓人直觀意識到來人的情緒的激烈。
偏偏她還要裝作若無其事那般,在臉上揚起個笑容:
“沒有背著我聊些什麼我不知道的話題吧?”
她的目光一寸寸從桌麵上絲毫未動的餐點上劃過,張牙舞爪的黑發這才滿意地稍稍順服在身側,有些不好意思地從耳邊順了順發絲,山岸由花子麵上浮現出些紅暈來。
“啊……抱歉。”
她小小聲地說道,眼眸閃爍,姿態柔弱地坐在了靠椅上,有些不安地低下了頭。
“我……我沒有來遲吧?”
知道她核爆點的尤娜和特莉休對視一眼,在她繼續試探之前主動開了口:
“是你知道的哦,你還參與了啊。”
“誒?……誒?”
連續兩個誒,第一個是短促的,第二個卻是稍長上揚的,山岸由花子反應了過來。
“啊……是指那件事嗎?”
“是哦。”
尤娜笑吟吟地看著她,偏頭跟特莉休說道:
“這可真是很長很長的故事了……”
長到貫穿了她的整個人生,從源頭,與她母親接觸過的承太郎先生,到最後趕到現場,治愈好了受傷的東方仗助,卻隻是對她說:“我把他治好了,彆哭了。”的喬魯諾。
布加拉提伸出手擦去了她臉上的淚水。
朋子女士擁抱住了她,良平外公扶起了渾身狼狽、靈魂都差點飛升的東方仗助。
他們又再次相見了,就像是命運終於降臨在了她的身上,她的所有愛著的人都平安無事。
她與他們,應該是不用分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