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我們會調查清楚，現在還有什麼事嗎或還有什麼我們可以幫得上忙的？”

對麵的中年男子見她一直看著窗外也好奇地順著她的目光看見樓下的兩男一女背著他們但看上去二十來歲的年輕人。

他們之中最高最突出的那人穿的是黑色的連帽衛衣，眼長且有點深眼白居多，鼻梁高挺，唇並不是很單薄有些厚度卻恰到好處，側臉輪廓清晰還有落寞的身影都她不禁想起高二夢裡的男生，頭發略短，身高背影都一模一樣。

“陳小姐？”中年男人再次喊道。

“啊？”陳覓回過神。

中年男人淺笑道:“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沒有的話，我們的排查需要一段時間，在未確定嫌疑人時就先住在朋友或者親戚家。”中年男人邊說邊注意她的神情的飄忽不定擔心地看著她。剛才也了解到她家裡離學校遠而且也鬨了很深的矛盾很久沒有聯係朋友其他的親人熟悉的也不多，這樣的遭遇難免會很迷茫。

“嗯，謝謝，那你們先忙。”

中年男人對她笑著，順手關掉了彈出的電話。“有線索第一時間聯係你，保持電話通暢。”

“好的，麻煩你們了。”她起身準備道彆之後提起包匆匆下樓，剛剛的那些人已經散了，她歎了口氣。

太像了。心裡還在感歎那個人和夢中人的相似度突然注意到方才和自己談話的中年男子也跟著下了樓，迎麵來了一個小年輕，她放慢了腳步。

“清哥已經走了。”小年輕說道臉上流露出些許難過。

中年男子拍著他的肩膀眼裡是滿是笑意，他的笑容很有感染力。

“沒事，還會再見麵的。”

小年輕並複雜的心情沒有得到緩解，李叔你怎麼還能笑得出來啊那可是你養了十幾年的乾兒子呀。

“怎麼還愁眉苦臉的？”

他垂頭喪氣地說道:“沒有隻是覺得可惜，還期待著有朝一日也能和清哥並肩戰鬥，準備了這麼多現在全泡湯了。”

中年男子拍了一下他的後腦勺說道“傻小子，以後的事誰也說不準。”

小年輕一聽臉上立馬洋溢開心的笑容。“也就是說？”

“誰知道呢？”中年男人轉頭裝作不在意，邁出一步。

“李叔李叔，你又想忽悠我。”小年輕追上去。

“唐林我看你最近閒得發慌啊。”李叔用食指戳著他的腦袋。

小年輕唐林嘟著嘴，不敢再追問。

唐林隻是個見習警員剛來四個月不滿，憑借著一身的社交牛逼疑難雜症在霧城市公安局成為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見習小警員。

他唯獨對段清最殷情，什麼穿的吃的每天一樣也不少，不知道的以為是他請來的貼身保姆，在段清來霧城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打點，最好吃的飯店他都會列好，要用到的衣物生活用品，留給段清的工位每天都要擦一遍。

但其實段清對唐林來說就是“偶像”，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有朝一日會有這樣一個仰慕者。但最重要的是，他是死去的哥哥最好的唯一的朋友。

陳覓敷衍得回複發來的消息，打開微信後腦子裡都是高中時做的那個夢。

越想越煩，擠進地鐵摸上扶杆，打開微信小遊戲玩起了跳一跳。

一路跑進站的人在她的耳邊喘氣，就在她的耳邊。她不知覺地抬頭看，一瞬間和幾年前的夢境重合。

和輕軌門一樣高的男生站在她的麵前，臉卻是模糊一片。

她心裡一顫，微微側身緩了一會兒拿出手機準備給表姐發信息。

“能讓一下嗎，我要下車了。”那個男生說道。

她側身男生從她讓出的縫隙向門口走，不經意間看見了他左手上的戒指。

她帶呆滯地站在原地，伸出的一隻腳默默退了回去。

麻木地打出“我看見他手上的戒指了。”她呼出一口氣可一點也沒放鬆，或許這就是有緣無分，這麼多年一次又一次的錯過到底還要多久才能找到他，有沒有可能他真的不存在？

段清站在不遠處，連衣帽扣在頭上擋住自己的整張臉，周圍的熱氣也沒能讓他覺得暖和絲毫。

對麵小孩兒遊戲裡的槍擊聲一聲不落的傳進他的腦子裡爆炸的轟鳴聲，刺激著他想起戰友粉身於烈火中的畫麵。

一隻蒼老枯黃的手輕拍了拍他的手臂，他顫了一下。

“小夥兒讓一下啊，我到站了。”佝僂老女人艱難地走著行人讓出的狹窄小道。

他突然想起有一個同伴剛三十出頭，接到任務是剛結婚返崗的第一天，他地母親就是這樣的年紀還有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死於毒販的亂槍之下。

想著想著手裡的力道不自覺地發狠，就要捏彎扶手。儘管有通風設備，他自然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再呆一秒可能就會暈倒。

“各位乘客列車已到達明理，請到東市商城的乘客在這裡下車，即將打開右側車門，上下樓梯不要玩耍手機……”

段清將帽子壓的更低與陳覓同時跨出車門。

大概是南方的人普遍矮的原因他的身高在這裡顯得很突兀，

走出車廂後她沒有出站，因為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站台中央的長椅上。陳覓記得他，在警察局見過的那位太有辨識度了那黑色衛衣胸口印著redemption。

皇天不負有心人。她掏出手機悄悄拍了一張，完美的側臉照沒有發現對麵的人已經抬頭看著她隻顧著給表姐打字，一雙大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腕指腹是石英砂般的質感。

她一愣，仰頭看向手的主人對上的是滿是怒氣的雙眼，眉頭都藏在被帽子壓下來的黑發裡。

“刪掉。”他說道。

“什麼？”迫於壓力陳覓錯愕地問道。

“照片，刪掉。”他的微微蹙眉，裝傻？

他命令道:“立刻，馬上。”

看到他暗淡無光的眼眸時，陳覓呆立在原地，腦袋一陣轟鳴。夢裡的人真的在現實裡出現了，和現在這個人的距離就是當年夢裡那個少年站在自己麵前的高度。

她沒有動，呆呆地看著自己周圍也傳來路人疑惑的目光，段清眉頭蹙得更緊。

她低頭刪照片，對方的話讓她動作停頓。“對不起，我現在就刪掉。”

“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他覺得這一幕無比熟悉，心跳都在加速就是想不起到底是哪裡。

我說是在夢裡你會信嗎？

陳覓尷尬地笑著說道:“沒有沒有，我就是覺得剛才的你的角度很好看就拍了一張，不好意思，我現在就刪掉。”

段清從來不會懷疑自己的第一感覺。

他並沒有看她刪掉照片，而是坐回之前的位置繼續發呆。

手機上備注著“胡杠杠”的人很快回複了她的消息。“不會吧？這麼巧的麼。”

她回複“他剛剛過來了，讓我把照片刪了。”

胡杠杠:什麼照片？？？

陳覓:偷怕他的。

吃瓜第一線的胡杠杠立馬回複:他說啥了。

她看了一眼那個人確定他還沒走。

陳覓:就讓我把照片刪了。

胡杠杠:不行，你得趕緊上萬一就是你找的那個人呢？

陳覓:我害怕。

胡杠杠:你偷怕人家不害怕，趕緊的。

陳覓:那一不樣啊。

胡杠杠:快去快去！不然彆給我說看見帥哥了。

陳覓心裡小鹿亂撞著，每看他一眼心跳速度就要快上一秒。

不要害怕，什麼事沒讓你遇到過，再勇敢一次吧。深吸一口氣後，最後壯著膽走到他麵前。

“那個，能加你聯係方式嗎？”陳覓聲音帶著些顫抖。

段清仰著頭看她沒有說話，鬆開了死扣著自己手臂肉的手，悄無聲息地劃下衣袖遮住。

對上他的眼時陳覓的舌頭都捋不直。“沒，沒關係，謝謝你。”

陳覓轉身深呼一口氣，舒敞多了。有緣還會再見的，沒關係。

但是她的眼明顯垂了下來，滿是失望，哪兒有那麼多緣隻不過是人們的自我安慰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