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借優秀的尋路經驗,褚席東拐西繞,終於在一家看起來是診所的建築旁停下。
倚靠在不起眼的牆根,褚席將破布包裹打開,露出裡麵的東西。
一把武器,一個手環,一條項鏈,半個手掌大小的陌生儀器,被損壞的天眼,還有一塊帶著血跡的透明小指甲蓋。
褚席思考了一下,自己現在急需一個醫生,再不治療,腿骨還好,肚子上這個洞怕是要流出腸子來了。
但她沒有錢,為今之計,隻有用手上這些東西付賬了。
褚席將武器和指甲蓋收起來,提起包裹走進了診所。
診所大門半開著,褚席不用敲門,也不用溜門撬鎖,順利的走了進去。
“有人嗎?”褚席叫了一聲,無人回應。
於是她不再嘗試,走到藥品櫃邊上,作勢要將櫃子打碎。
“等,等等——”牆角突然現出一個人影來。
本來空無一人的牆角一下子多出一個人,褚席麵上不顯,瞳孔卻控製不住收縮。
“你要乾嘛?”
人影是一個半大白毛少年,身上裹著不倫不類的長袍,眼神警惕的盯著褚席。
“你是醫生?”褚席盯著少年的眼睛問道。
“對。”少年理直氣壯地吼道。
“讓你進來已經是我好心了,沒想到你還想搶我的藥,快滾出去。”
褚席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移開視線,意有所指地道:
“你把大門開著,不就是想讓進來的人搶藥嗎?”
聽了這話,少年臉漲紅氣成了個河豚,他不關大門是因為知道,診所太顯眼,也太容易招惹事端,希望進來的人搶了藥趕緊走,哪裡是想讓人進來搶藥!
少年腦子卡了殼,來不及思考,伸出手指著褚席,還沒開口,手腕上便被掛上了一個破布口袋。
“裡麵的東西都可以用來付賬,我需要治療。”
褚席順勢躺倒在診所的床上,解開外套,露出腹部猙獰醜陋、血肉模糊的傷口。
少年先是被口袋裡的東西吸引了視線,“你給我什麼破爛?”
然後在看見口袋裡的東西的瞬間,表情變得凝滯,“空間手環,天眼還有……機甲項鏈!”
少年忍不住爆了粗口,猛地抬頭看向褚席,然後瞧見了她肚子上的傷口,表情一時間變得更加猙獰。
“你到底是什麼怪物?”
顧不得手裡的東西,少年小心翼翼地將口袋藏到床底下,然後迅速打開藥品櫃給褚席的傷口止血。
“你這肚子都破了個洞了,居然還能走路,你不會是仿生人吧?”
少年一邊動作,一邊懷疑道,接著又自己否定了這個判斷,“不對啊,你明明就是普通人的構造。”
處理結束,少年扛起褚席的胳膊,另一隻手去勾床底下的包裹,褚席順著他的力道站起來。
“算你命好!診所裡正好有強效複原的治療藥劑,要不是看在機甲項鏈的麵子上,我才不會給你用呢。”
少年嘟嘟囔囔,將褚席帶到之前他蹲的那個牆角,隻見他在牆縫上摳了兩下,牆角便露出一道門來。
兩人走進門,裡麵是一間小小的臥室,少年將褚席放到床上,然後不知從哪兒拖出來一個簡易的折疊浴缸。
在浴缸裡裝滿水,又摸出一管血紅色的液體倒了進去,做完這一切,少年轉過身對褚席道:
“衣服脫了躺進去。”
褚席看了他一眼,眼神掃向門口。
“出去。”
“以為我樂意看你呢!”
少年翻了個白眼,從包裹裡摸出那條項鏈,打開另一道門走了。
見少年離開,褚席將身上的衣服全部脫下,躺進了被稀釋的血紅色液體中。
液體才接觸到傷口,她立馬感覺到了一種尖銳的刺痛和癢意,血液和身下的液體融為一體,在腹部傷口中穿行流動。
褚席靜靜的躺著,身體的疼痛沒有模糊她的意誌,反而給她帶來了更加清晰的思維。
可以確定的是,這裡肯定不是她原來的世界。
不說那架在視線中一閃而過的飛行器,就是少年口中的機甲項鏈,眼下明顯能感覺到在恢複自己傷口的藥劑,都不是自己原來的世界能夠達到的科技水平。
褚席清晰的記得自己生活的世界。
天上那毀滅了萬物生機,又誕生了許多人力無法對付的怪物的太陽,四處流淌的岩漿,乾涸的大地,還有腳下那顆永遠不會黑暗的星球。
原來,隻有一個恒星的天空,是藍色的。
褚席的心情劇烈地沸騰著,翻滾著,身體上的疼痛被這種極端的情緒扭曲著,仿佛都變成了最甜美的甘露,讓人忍不住享受和貪戀。
血紅色的液體翻湧著,如同褚席身體的一部分,腹部生長出肉芽,向中央攀沿聚攏,糾結成一片凹凸不平的嫩紅色瘢痕。
褚席甚至感覺到自己碎裂的小腿也在一點點恢複,仿佛無數隻螞蟻從骨髓中間爬過,然後在裡麵築建起一座座巢穴。
不知過了多久,少年從門那麵走出來,臉上還帶著未褪去的潮紅,此時褚席已經穿好衣服,看起來完好無損的坐在了他的床上。
“真的是機甲項鏈,是真的……”
少年心中雀躍,看向褚席,試探著問道,“你的傷都好了吧,我可隻有一隻強效複原藥劑,很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