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瑞沒有答話，隻讓人把他帶下去。結果出去的時候剛好提審沈鬱，兩人撞見了。

經紀人眼睛瞪圓，直接嚇昏過去。

審訊人員：讓你做那麼多虧心事，自己嚇自己。

沈鬱麵色平淡地從他身旁經過，坐在了審訊椅上。

金瑞：“談談你的經紀人吧。”

沈鬱：“儘職、儘責……敬業。”

“我了解到的情況似乎不是這樣。你應該很恨他。”

沈鬱的眸子垂了下去，他搖搖頭：“不可以。”

“為什麼？”

“……他是……媽媽。”一個不可思議的詞從沈鬱的嘴裡吐出來了，聽得審訊人員都怔住。

沈鬱是經紀人從福利院收養的孩子，但對方從來不允許他叫媽媽。他隻是很機械地訓練沈鬱笑，拿最刺眼的燈照射他的眼睛。

他笑得不好看，關小黑屋；他睜不開眼，關小黑屋；他試圖反抗，關小黑屋。

三年時間，他被培養成為微笑天使，作為童星出道了。

這些資料金瑞手上都是有的。聽沈鬱這麼說，他很難判斷對方是真的被經紀人馴服，還是在演戲。

如果是後者，那真是太恐怖了。

而提起經紀人的死訊，他很是悲慟地掉下眼淚，說：“是我……”

話沒說完，金瑞“砰”的拍了下桌子：“沈鬱，彆裝傻，兩樁案件你都沒有作案時間，你究竟是在包庇誰？”

沈鬱嚇了嚇，眼底閃過一絲慌亂。但他始終保持沉默。

然後，有人投案自首了。

是列入嫌疑人名單的助理，易襄。他交代的第一句話就是：“放了沈鬱，人都是我殺的。他在替我頂罪。”

金瑞追問兩個命案的細節，他都一一回答了，完全吻合。

問到作案動機，易襄說，看不慣彆人欺負沈鬱。沈鬱太苦了。

“所以你為了他殺了蔡西和經紀人。”

易襄：“我愛他。”

於是沈鬱無罪釋放了。他離開警局那天，聞風來了好多人。

記者們爭相問他案件進展，問他跟蔡西的親密關係。粉絲則急著罵他——是的，還是蔡西的粉絲。

有亂七八糟的東西夾雜著謾罵扔了過去：“賤人！殺人犯！你怎麼還能出來！”

“啪——”一隻雞蛋正中沈鬱的腦門，砸得他腦子嗡嗡響。粘稠的蛋液流出來，順著鼻子流到嘴邊，腥得讓人作嘔。

但有鏡頭在前，他還是習慣地笑著。

“賤人，去死去死去死！”啪啪又有幾隻雞蛋扔了過來。執勤的警察都看不下去了，上前維持秩序：“警局門口不得聚眾喧嘩，都散了散了！”

沈鬱很是艱險地回到了家。門口被人用油漆大大噴了“殺人犯”三個大字，鎖孔也被口香糖糊掉了。沈鬱愣愣地站在原地，無助地像個被遺棄的孩子。

送他回來的警察看了也是連連歎氣：“這群人也太囂張了。”

沈鬱隻是笑笑。他婉拒了警察的幫忙，自己找開鎖師傅換了鎖。

隻是，可能是這段時間網上傳的照片太多，他家門口“殺人犯”三個大字又太凶殘，開鎖師傅連錢都忘了收，匆忙跑了。

沈鬱終於開了門。

家裡幽暗得如同一個可怕的漩渦。恰巧樓道裡的燈也滅了。

沈鬱如被針紮，“啪”地按下了門口的開關——整個房子都亮了起來。

明亮的燈光照射過來，像是生命之水，照到哪，沈鬱就活到哪。

他這才敢進去，到陽台衝了衝頭發。眼神往下一瞥，剛剛那個刑警騎著摩托走了。

沈鬱垂了垂眸，也不顧頭發上的臟東西有沒有洗乾淨，直接拽了塊乾布擦乾淨水漬。

客廳四周有被人小心動過的痕跡，應該是警察把針孔攝像頭都清理了。

四周，安全。

沈鬱坐在了沙發上，眼中的無辜被一抹狠戾代替。電視上正在播“蔡西案”的最新進展。易襄打滿馬賽克的臉出現在了熒幕上。

沒有過多的解釋，隻有一句“情殺”。

多麼可笑的概括啊。

然後主持人說道：“嫌疑人已自首，死者的在天之靈也能安息了。為悼念蔡西的離開，蔡西的粉絲們還自願發起了蔡西的哀悼活動，就在今晚。”

沈鬱的眼皮動了動，隨即嘴唇一咧，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來。

“就他，也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