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錦姑姑遞給奴婢的。”
蕭貴妃此時有一種拿過一飲而儘的衝動,但想起要報恩,於是將頭上釵著的銀針拿下,放在茶水中,等再拿出時,果真已經黑魂不堪。
鶯兒嚇了一跳,茶水不幸跌落在地,鶯兒趕忙跪下:“娘娘,此時與奴婢無關,奴婢是真的不知...”
蕭貴妃打斷了鶯兒的話:“走吧,去見皇後。”
鶯兒實在怕被牽連受罰,道:“娘娘,都怪奴婢實在太信任玉錦姑姑,不是,太信任玉錦,奴婢死罪!
主仆二人請見聖昭皇後,聖昭皇後答應了蕭貴妃一定會幫忙找到凶手。不過蕭貴妃沒有太大的希望找到那人,此番舉動不過是求得皇後的自保。
昨夜晚間,政南王身邊的洛白錦傳書給自己,說有人要毒害自己,毒藥就下茶水裡。
而蕭貴妃也想的明白,自己在後宮替正南王獲取消息,一定會阻礙到權相或是宦官的利益,此次尋得皇後,蕭貴妃也不求找到真相,畢竟在後宮之中,真相往往並不重要。
她隻求能將自己推向風口浪尖,而得到聖昭皇後的保護。
聖昭皇後將下毒之人趕出宮去,卻沒有繼續深究。蕭貴妃也明白,深究對自己沒有好處。
而慕容良這邊也並沒有把宗帝的話帶給廢太子劉安予,致使第二日的早朝上,劉安予依舊上書,要求宗帝停止毀經燒箋。
宗帝壓抑著自己的怒氣,麵對劉安予的請求,卻轉頭看向了百官之首桓盈。
桓盈是我朝曆代丞相之中最年輕的,小小年紀就登上了權相的位置,按理說,這樣的人,應當被皇帝所忌憚,但宗帝不僅給他榮譽,還給他極大的權利,就因為不管朝堂之上分多少股勢力,桓盈都不會加入其中,結黨營私,反而會壓製其他官員。
這是宗帝和桓盈之間約定好的事情。宗帝給桓盈權利,桓盈替宗帝監察百官。
桓盈接過宗帝的眼神,在清冷無言的朝堂上發出悅耳清脆的聲音:“陛下,護軍都尉今日告病在家,將要上書的內容讓微臣轉告。”
“說。”
“匈奴擾亂我朝邊境太久,又因著打了幾次仗,雖未出現將多兵少的現象,可實在不能滅儘。邊境都護府向皇城詢問,希望陛下能下達踏平匈奴的旨意。”
“不可!”劉安予又道。
桓盈不急不惱,淡淡問道:“為何不可?”
“若我軍深入他國領域,暫且不說這是勞民傷財的禍事,就單單說打過去的一師一卒所起的爭執,要比在邊境衝突來的更為猛烈。”
“但若是打贏了,這一次戰爭可保的一百多年的太平。”桓相道出了宗帝所想。
劉安予又道:“桓相不妨再去問問護軍都尉和邊境都護府,問問我們現在有沒有打至匈奴滅種的軍事實力!”
宗帝終於說話了:“寡人大周的鐵騎,如何不能踏平整個西域!”
桓相也道:“當初陛下率軍滅東吳、西顧、北梁、南華,統一中原,區區一介匈奴,又有何懼?”
劉安予轉回身來麵朝宗帝,雙手抬禮道:“陛下!當年是因為有猛將良師。如今,萬事要以百姓為主啊!”
此話像是激怒了彀帝,宗帝大手一揮,將劉安予上書阻止毀經燒箋的折子扔下台去,怒道:“既然如此,你便去邊境救助百姓去吧!”
此話一出,震驚整個朝野,就連劉安予本人都不可置信。
派遣劉安予去邊境的聖旨很快就到了王府,慕容良到時,劉安予正一臉頹廢地坐在門檻上。
劉安予見到慕容良,十分高興,以為著宗帝改變了主意,跑到慕容良麵前,道:“父皇是否答應了?”
慕容良搖了搖頭,拿出聖旨,道:“聖旨到。”
劉安予剛要跪下接旨,卻被慕容良一手托起左臂。
“大皇子拿過聖旨就好,奴才也不念了,大皇子自己看吧。”
劉安予半信半疑打開聖旨,卻被眼前的黃紙黑字傷透了心。
裡麵內容所寫,不過就是派遣劉安予到邊境充軍。沒錯,隻是充軍。就連一個將軍的虛名都沒給。
明日即便啟程。
慕容良假意道:“都是奴才的錯,奴才昨日替陛下分憂,一時間忙忘了。陛下說您如果還想提起毀經燒箋,便不要上早朝了。”
劉安予卻道:“這不怪你。無論如何,我也要勸言。就算不勸毀經燒箋,也要勸不打仗。”
“殿下這是何苦呢?還未弱冠…”
“生在皇家,有能力有責任要做實事,要時刻為百姓著想。沒弱冠又如何?有一份力就要儘一份力。去往邊境又如何,我一人就算戰死沙場,那可保多少將士的性命?我隻可惜,走後,無人能再真正替百姓著想。還有,不要再喚我殿下了,我早已不是太子。”
“可您是皇子呀,何必上戰場呢?”
“我是皇子又如何?我是皇子,就應該養尊處優,靠彆人生活嗎?這麼大的天底下沒有這麼小的道理!戰場上廝殺的將士,他們也有父母,也有兄弟姐妹,或許還有尚在繈褓的孩兒。他們都能上戰殺敵,我卻不行嗎?”
慕容良心裡是有所觸動的。他的扶持對象是三皇子劉安衍,所以並不了解眼前的胸有大義之人。
在慕容良的印象裡,劉安予隻是幼時經過宮變,三月繈褓之中,被無數宮人宮女用身軀抵擋刀劍,用生命奔跑而才得來性命的皇子而已。
慕容良走後,劉安予將聖旨放在了房內書架上,去馴馬場挑了一匹快馬,不準備跟任何人道彆。
隻有珺越公主劉珺禾聽說劉安予在馴馬場挑了一匹快馬,意識到劉安予要連夜西去,放下手裡的所有事情,趕去了王府,這才見到劉安予最後一麵。
在劉珺禾的印象裡,大皇兄劉安予一直很照顧自己,明明他們幼時喪母,無人扶持,無依可靠,他卻從不抱怨,艱苦讀書。
當年天旱,莊稼顆粒無收,是劉安予變賣了所有錦衣金銀,用計在富商那裡買來糧食,發送給百姓。
如此仁愛之人,卻觸碰到了奸佞之臣的利益,被派出皇城,究竟是因為什麼,劉珺禾怎麼也想不明白。她隻知道,大皇兄是很好的人,如果說是全天下最好的人也不為過。
劉安予走前抱了抱劉珺禾,囑咐劉珺禾照顧好父皇和弟弟劉安衍,也囑咐劉珺禾照顧好自己,便騎上馬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