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膚獨眼的怪物早已靜候多時。
細長的鬼影倚在牆上,身影虛幻明滅。
她咧開嘴角,滿嘴的鯊齒擠成一列:“瞧瞧?誰來了,是偉大的———”
金火從手中抽離而出,拉長成弓。來客不欲同她廢話,搭上火焰形成的弓弦,箭矢霎如仿若擇人而噬的凶獸一般咆哮衝出!
火色點亮男人陰鬱的臉色,眼中流動的金色也凝固下來,洶湧的金火如江浪層層拍去,一如他心中高漲的怒火。
怪物也不甘示弱,喉間發出尖銳的鳴叫,五指成爪,改造體們從陰影裡搖晃著爬出,向金色的不速之客撲去。
它們還帶著棺槨裡腐朽的氣息,死後也要被人挖出,改造成不倫不類的怪物。
來客嘲諷:“我該慶幸你這次用的材料是死人嗎?”
金箭沒入一個改造體的身體,火焰一觸即發,星火在屍體上燃成燎原之火,改造體的身體開始像煙花一樣分解成灰。
異世的城市管理竟如此嚴謹,她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機會,隻好退而求其次,指揮著豬麵教授挖墳,找一些死去的素材先練手。
怪物唯一一隻眼睛裡是滿滿的遺憾:“唉,為什麼來的是討厭的你,不是我可愛的孩子呢?”
她故意拉長聲音:“明明隻差最後一步,改造就徹底完成了———”
怪物讓開枯瘦的身體,身後是一具白色的人偶,它四肢攤開,被鎖在斜立的手術台上。
人偶的咽喉處有黑色的手術畫線,一直標到肚臍處。
“從這,”怪物死死地盯著來客,黑指點上記號,指甲劃上塑料,摩擦出刺耳的聲音,“開刀,把腹部整個剖開,換進我為他準備好的另一套器官,他將再無弱點!”
話裡的惡意幾乎要溢出來。
係統箭不停:“他不需要!”
怪物吃吃的笑起來:“你怎麼知道他不需要呢?”
“我給他做了三百一十五次身體改造,十六次靈魂改造。每一塊骨頭,每一條血管都是經過我的手,親自精心縫合上去的,沒有人能比我更了解他!”
“就算你想把他帶離泥潭,也改變不了我埋下的種子,他還會是一個冷漠、孤僻、無法理解感情、隻能躲在黑暗裡見不得光的異類!哈哈哈哈——”
回應她的,是更加猛烈的火勢。
晨光散進房間,鹹魚起身,艾蒙如往常一樣張口喊統:“係統——”
一片寂靜。
沒有回應。
他迷茫地睜著眼睛:“——係統?”
少年青澀的聲線在空中空蕩蕩地徘徊,無人應答。
眼珠在眼皮底下不安地轉動。
驚慌失措的情緒在心底彌漫,手指失去溫度,寒意從四肢百骸傳來。
大腦變得一片空白。
他感到莫名的煩躁不安,指尖開始無意識地抽搐。
——仿佛靈魂缺失一角,種子離開賴以生存的土壤,倦鳥失去心安的歸巢。
無與倫比的失落感占據心頭。
房門突然被敲響。
喜氣洋洋的院長推門而入:“我有一個好消息告訴你,幸運的男孩!”
“布魯斯先生想收養你!”
哥譚首富跟著鑽進房間,他打量了一下少年的臉色,對著無知無覺的院長露出禮節性的笑容:“讓我和這孩子單獨聊聊,好嗎?”
院長很識趣地:“當然,先生。”
他出去的時候還順手關上了門。
狹小的空間裡隻剩下兩人,卻依舊顯得擁擠。
艾蒙仰視著麵前的男人:“我不需要你的收養,我有家人!”
他像是被狼群拋棄的幼崽,狼狽地弓起背,對著陌生的環境呲起獠牙。
布魯斯早有準備:“那個男人?”
“他的名字,他的樣貌,”布魯斯說,“你能說出來一點嗎?”
艾蒙想張嘴反駁,舌頭卻打結了一樣——他確實一概不知,隻是本能地信任,對方不說,他就沒問。
布魯斯撕開虛假的表麵,露出殘忍的真相:“你對他一無所知,這也是家人嗎?”
阿爾弗雷德在耳麥裡提醒他:“老爺,我知道你想和他好好相處,但是你現在可以不用再說話了。”
布魯斯咳了一聲,當緩解尷尬。他看著沉默下來的少年,語氣也適當緩和下來:“……如果你不願意,我可以把收養改成寄養,你的戶口不會遷過來。”
艾蒙根本沒聽,直接拒絕:“不要。”
他不知道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機會——加入韋恩的家族,去成為一個韋恩,金錢和權力便唾手可得,從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兒搖身一變成為上流社會的豪門少爺,直接實現階級跨越。
——隻要他輕輕地點一下頭,態度稍微軟一點。
但是就像所有霸道總裁愛上我裡的清純不做作的貧窮女主一樣,麵對強權,白毛標準不屑:“我不要,我不需要你。”
照著教科書式總裁模版——不幸的童年,龐大的家產,還有揮之不去的心理陰影——生長的霸總布魯斯·韋恩在收集黑發藍瞳小男孩的道路上從未失手過,現在增加的隱藏款白毛,竟然讓他嘗到了被拒絕的滋味。
很好,你已經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了。
霸總在心底發出一聲冷笑。
麵對軟硬不吃心理防線如同滿級高堅果一樣的白毛,布魯斯拿出了最後的殺手鐧:“是那個人拜托我照顧你一段時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