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將軍一聲令下,城上的弓箭手把箭頭對準城下,發起了還擊,一時間箭如雨下,佞真人早有準備,鐵壁般的盾牌舉過頭頂,部隊後方的弓箭手也對著城牆上的人發起了反擊,佞真人的弓箭手比他們專業,沒有一炷香的功夫,城牆上還能放箭的弓箭手不足百人
伯原城南側火光熊熊,喊聲震天,大概正經曆著酣戰,林染無奈隻得從北側偏門進入伯原城,夜幕下的伯原城再也沒有了往日的繁華與安寧,一派慘淡,城內百姓所剩不多,更多的是被丟棄的孩子和行動不便的老人,為數不多的馬車擁擠在出伯原城的大路上,期間帶著焦油與烈火的箭矢時不時從天而落,驚起一陣驚呼與慘叫
“沒時間了!把行李全部丟下啊——”
一聲慘叫,負責保護百姓撤離的官兵痛苦跌下馬,眼看著又一輪的箭雨再次襲來,林染幾步上前,騰空而起,揮動劍柄擊落飛向人群中的箭,幫眾人擋下一輪攻擊
“可有人知道如願大人此刻在哪?”
林染重新上馬,詢問眾人
一名老者指了指城南的方向,顫巍巍地開口道
“如願大人正在南門守城”
得到消息,林染安撫了躁動的素月,轉身朝身後那名受傷的士兵喊道
“帶著百姓快速撤離!”
地上那人艱難起身,咬牙拔掉身上的箭重新上馬,重新指揮起撤離的隊伍
佞真的進攻一刻未停,如願攙扶著腿傷未愈的傅維,指揮著僅剩不多的將士負隅頑抗,剛經曆過修葺的城樓經不住佞真的猛烈攻擊已經開始斷裂,眾人隻能下了城樓,在漫天的箭雨下邊打邊退
如願攙扶著傅維最後下了城樓,傅維眼看兩支箭向如願襲來,來不及隻能用身體替如願擋住那兩箭
“啊——”
傅維悶哼一聲,險些摔下階梯
“爹!”
一聲清脆淒厲的稚□□聲劃破天際,那聲音如願熟悉的很,是傅維獨女,傅婉的聲音
寬大的卒袍鬆鬆垮褲地掛在傅婉十六歲的身上,見傅維受傷,再也顧不上遮掩,隻見她三步並作兩步衝向傅維,傅維一見女兒眼中說不出的情緒,顫抖地拔出貫穿腹部的箭扔到地上,咬牙切齒地說到
“混賬!你怎麼在這兒!不是早就讓你撤離了嗎!”
“爹不走我也不走!”
如願和傅婉攙扶著傅維下了城樓,路過城門口,堅硬厚實的城門在佞真百人的連連撞擊下岌岌可危,負責堵門的石柱也在一聲一聲的攻門聲中節節敗退,漫天的箭雨再次落下,三人連同幾名士兵緊緊貼住城牆,總算躲過了這一輪攻擊
破門聲越來越近,終於城門在一聲驚雷般的破裂聲中被衝破,潮水般的佞真士兵湧了進來
攻進城門的佞真人徹底沒了阻礙,對著手無寸鐵的伯原郡士兵開始了慘無人道的屠殺,傅維一開始還能抵抗,後麵越發力不從心,如願與傅婉帶著傅維一路邊打邊退,好不容易退到了南市的馬棚,那裡早早準備了一輛馬車,隻為準備護送幾人離開,可佞真部隊如洪水般湧入,傅維將如願和傅婉催促上車,馬車被困在當中進退兩難
林染騎馬揮動劍柄擋落不時掉落的飛箭,向著城南狂奔,塌陷的城門,聒噪的喊殺聲,不遠處還有一群被佞真士兵圍困的伯原人
“來人!帶如願大人走!”
傅維話音未落,一隻利箭不知從何處飛來直接射穿馬的脖頸兒,幾人麵麵相覷,一下子慌了神
遠遠的,林染聽到了人群中的一聲‘如願’,循著聲音看過去,高聲喊道
“如願大人可在!”
林染聲音清脆如歌,伴著素月一聲嘶鳴,在一眾低沉的喊殺聲中格外醒目,如願暮然回首,與林染四目相對,林染立刻就認出了眼前人便是如願,因為他與畫像上的如淳至少有七八分相似
林染一路砍殺來到幾人身邊,越來越多的佞真人超他們撲過來,林染拔劍繞馬車轉了一周,解決掉一遭佞真人,突然,閃著銀光的砍刀向他砍來,林染翻身下馬躲過一劫,正落於如願麵前,四目相對,如願問道
“你是誰?”
“在下林染,身份不便透露,奉旨特來護如願大人平安”
簡短的自我介紹,林染又迅速轉身投入了戰鬥,好不容易來到馬頭前,一聲口哨將素月喚過去,將繩套從那匹死去的馬摘下,套在了素月頸上,隨即牽起韁繩,準備衝出去
傅維看到他們有人相送,心中算是沒了牽掛
“走!快走!”
傅維手持雙刀左右揮砍,隻為了給他們開辟一條出去的路,傅婉死死地拉住父親傅維的衣角懇求父親上車,傅維不敢看女兒,用蹭滿鮮血的右手握住如願的雙手
“如願大人,小女婉兒,今後便托付於你了,走!”
傅維最後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微笑著拿開了她的手
“走!我為你們開路!”
“爹爹——爹爹——”
傅婉淒厲的哭喊聲回蕩在所有人的耳邊,傅維回頭快速抹了把淚,脫掉沾了血的盔甲,拖著他那條殘腿拔起地上的一柄長槍撐著來到馬頭前,拚儘最後的力氣為他們開道,林染偏過頭,不忍看麵前這個一夫當關鐵一般的男人,將馬鞭高高揚起落下,車輪即刻碾著滿地鮮血向前狂奔
傅婉的哭聲似乎要撕裂世間的一切,如願抱住傅婉,最後望了一眼伯原城,衝天的火光,他們再也回不去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