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天愈寒,沾了水汽的木頭……(1 / 2)

天愈寒,沾了水汽的木頭暗淡的燃燒著,給寂靜的大帳徒增了一分憂悶,淩震背對著爐火而坐,前來稟報的人掀開簾子帶進來一陣冷風

“屍體找到了嗎?”

淩震的聲音極力壓抑著,連同他的身體,都陷入了一種難以自持的絕望

“回……回將軍……”

這幾天不辭辛苦的奔波與搜尋,淩震的種種行為與反應,已將兩人的關係公諸於眾,因此前來稟報的人把話挪到嘴邊掂量了許久才敢開口

“我們循著指示,確實在一山洞中找到了一具屍體,隻是……隻是……”

“說”

“隻是屍體燒毀嚴重,我們無從辨認,還得請淩將軍……親自辨認”

淩震緊閉雙眼,任他在戰場上廝殺多年,見慣了死狀慘烈的人或士兵,眼下隻是聽到心愛之人的死訊都難以接受與釋懷,爐火燃燒的細微劈啪聲此刻顯得格外沉重,死一般的沉寂沒有持續太久,淩震喉嚨上下滾動,隨即起身,麵對著前來彙報的人,臉上沒有表情地說到

“帶路吧”

薄薄的簾子,此刻卻連接著生死,一旁的手下見淩震來了,急忙為他掀開簾子,淩震側身進入,視線一下子變得昏暗,簡單收拾過的大帳沒剩幾件擺設,隻留了中間的木台存放屍體,七尺長的白布之下,便是與他生死相隔的愛人,台子一邊,存放著的是林染的佩玉和牙牌,無一不證明著林染的身份

淩震將那塊佩玉握在手心,感受著已經失去溫度的冰冷,這是林染從小帶到大的佩玉

幼年時淩震一家遭到追殺,父母雙雙斃命,他自己也身中毒箭跌落懸崖,就在死生一線之時,林染救下了他,並將他帶回家醫治,醫治的過程緩慢而痛苦,中途好幾次他挺不過去想放棄,是林染,日日夜夜無時無刻守在他身邊,又解下自己的玉佩並將它塞進自己的手心給他力量,這才助他熬過那段最黑暗的時光以及成就了現在的自己,沒有林染,便沒有他淩震的今天,可眼下玉在人亡,天人兩隔,一切都不複從前了

燒焦的屍體五官都變得難以辨認,淩震極力壓抑著內心的悲與恨,將玉佩收進懷中,伸手,帶著最後的溫柔將那白布的最後一尺懸蓋於林染身上

“那人現在在哪裡?”

淩震並沒有指名道姓, 手下的人卻都知他指的是誰,如願,那個還未洗脫嫌疑之人

“稟將軍,人現在正被看守在隔壁”

淩震轉身麵對眾多手下,臉上次恢複了以往的冷漠的嚴肅,未說一言,大步流星直奔如願所在

陰冷潮濕的空氣,零星的木材燃著隨時就要熄滅的火,如願被看管在這不足五步不見天日的帳中幾日未出一步,竟不知何時是白天何時又是黑夜,身上的傷口已經愈合完全了,貫穿手心的箭傷也不見任何跡象,若不是在烤火時偶爾傳來癢意,他自己都快忘了那裡曾經被利箭貫穿,時間緩慢而沉重,淩震的突然造訪打破了這份寧靜

如願察覺到人來,剛要起身就被一腳踢翻在地,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驟然騰空又沉重落地,淩震正在氣頭上,腳上的力道毫無保留,如願捂住胸口抵抗那一陣陣巨石捶胸般的疼痛,又咽下喉嚨中湧上來的甜澀,不禁想到,肋骨大概是斷了吧

一旁看守的士兵見淩震如此被嚇得動都不敢動,隻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感歎如願這細瘦的身子竟然能接淩震一腳

淩震居高臨下的看著如願如看水中浮遊岸上螻蟻,黑暗隱藏了他的表情卻壓抑不住他內心的怒火,韓遂離開這裡已過兩日,派他去調查的事總該有結果了吧,淩震現在急需要知曉韓遂調查後的結果,如果真如韓遂所說,如願為一己之利背叛自己的國家和百姓,並間接造成了林染的死亡,那他絕不會放過他

“收拾行裝,即刻回左襄”

細瘦的秋風掃過荒原萬裡,循著行人的蹤跡闖入夜晚的左襄城,淩震帶著一隊人馬日夜兼程往回趕,高調地闖入左襄城,城內百姓沒見過如此大陣仗,紛紛躲避躲閃

淩震帶著如願進了之前駐兵點的居處,還未坐定就急著招韓遂

“韓遂呢,立刻帶他來見我”

“稟將軍,韓遂以及蕭文蕭武兩兄弟已在殿外等候多時”

“讓他進來”

韓遂與蕭文蕭武被帶到淩震麵前,韓遂隻悄悄瞄了眼淩震的表情,便知自己已勝券在握

“韓大人,事情調查的怎麼樣了”

韓遂上前一步,拿出一副正氣淩然的威嚴模樣,聲音沉重擲地有聲地說到

“回將軍,我奉您之命與蕭文蕭武調查季允南遺詔之事,我三人於四日前的深夜趕到左襄城內,因時間太晚不便拜訪便定下第二天一早前去見王大人和傅婉,誰知當夜,王家中慘遭變故”

“王大人家怎麼了!”

如願聽到王家發生變故心中一驚,便顧不得什麼禮數與身份,搶先追問,緊張的步子沒邁出就被身側的侍衛攔住,韓遂知道他心急卻不看他,隻自顧自地說到

“我們在第二天清晨去王大人家中問話時得知,王家的書房於當夜走了水,王大人那時正在書房整理案宗,那也便已葬身火海,而居住在王大人府上的傅小姐傅婉,也在救火中途失足落入荷花池,至今未醒”

什麼——

如願聽了韓遂的話,身子止不住的狂抖,他怎麼樣不敢相信,他離開不過短短幾日,王家怎麼會遭此災難

淩震邊聽一邊聽一邊注意著如願的表情,不變的表情讓人猜不透,韓遂繼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