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肩處的瘡口是在慘不忍睹,發黑潰爛的血肉絞在一起,森森白骨似乎就在眼前,蘭花咬牙微涼的指尖貼近瘡口附近的皮肉小心地翻看檢查,傷口這麼久了還不好,一個不好的猜想浮現他的腦海

那毒箭沒有被完全去除,裡麵肯定還有斷裂的殘餘

淩震不是沒有察覺到自己左肩處無時不刻傳來的鑽心疼痛,隻是疼的麻木了,他自己也不知他的左肩到底發生了什麼,蘭花收回手,門口處傳來微響,淩震耐心地等待著,蘭花貼在他的耳邊說了什麼,又是一陣帶著癢意的嗡鳴聲,這次蘭花說了很久,可淩震聽不到,隻察覺到耳邊微微的濕意和癢意,他抿緊嘴唇,心跳不自覺地加快,雙手無所適從的絞著身下粗糙的床單

蘭花說完扶著淩震平躺下,淩震察覺到他瞬間遠離自己,心中還未生的起失落,一根被打磨的光滑圓潤的長木塊固執地被蘭花塞進自己的上下牙之間,起初淩震還不知其何意,直到帶著寒意的刀刃貼上他的左肩,淩震這才搞清楚蘭花的意圖

他要生剖開他的左肩,取出毒箭的殘餘部分

說不害怕是假的,但如果不取出那毒箭,他的左臂勢必留不住,淩震的胸膛快速的起起伏伏,整個身子控製不住地哆嗦,蘭花不著急動作,耐心地安撫著他,讓他冷靜下來

慢慢的,淩震的身子漸漸平靜下來,他咬緊那木塊,示意蘭花可以開始了,眼前無儘的黑暗催生了淩者內心深不見底的恐懼,被火燒過的刀刃帶著絲絲熱意,貼上了淩震左肩的皮肉,鋒利的刀尖向下向裡,挑破皮膚寸寸深入其中

“啊——”

口中的木棍瞬間被刻上密密麻麻的牙印,刀子在腐肉中寸寸慢行,淩震疼得幾乎暈厥卻仍舊儘力保持穩住身形以便蘭花操作,蘭花細嫩的手指掀開皮肉深挖,最終在發黑的血肉中摸到了那斷箭的殘片

殘片被抽出的瞬間,淩震意識開始變得模糊,牙齒斷裂的哢嚓聲尖銳地閃過,淩震淺淺地吐出了口氣,意識跌落進無儘深淵

取完箭毒的第二日傍晚,淩震在渾身的燥熱和潮濕中緩緩睜開眼睛,他又發起了高熱,一呼一吸之間牽帶著渾身的抽痛,蘭花守在淩震床邊一刻不歇靜靜地守著他,像是守了他一輩子那麼久,終於看到他睜開了雙眼,那雙迷蒙的眼睛在孱弱的燭光中睜開又合上,蘭花笑了,又哭又笑地在淩震耳邊絮絮叨叨說了好久的話,淩震聽不見卻也跟著笑,額頭上退熱的布巾又換了一條,帶來淺淺的涼意與安心,淩震伸出手摸胸前的白玉,意外的摸到了另一條細繩,一寸寸地摸過去,繩子那頭拴著的竟是一顆牙齒,是他的牙齒,剖肉取毒時自己咬掉的牙齒

三個字,一遍遍地重複,淩震幻覺以為自己聽到了聲音,暈厥過去之前,他似乎聽清了三個字在他的耳邊不斷的重複哭訴……對不起……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