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歇斯底裡的鬨劇最終也會浸入黑夜無聲無息,是夜,淩震沒有去到如願房間過夜,卻在自己的房間裡輾轉反側難以成眠,屠陽的話像一記重錘時時在他的耳邊敲打,他本把那當作屠陽為救那賤奴的信口開河,可不知怎麼,他心裡總隱隱地躁動不安
淩震不是沒有察覺到如願與常人的不同,不論傷得多重都能快速愈合的傷口,他懷疑過,如今被屠陽拿到台麵上說清,他卻越發不敢相信,什麼強大的自愈能力,什麼用血肉骨救人,簡直天方夜譚,淩震越想越難以成眠,索性坐起身,急性子地等待天明
天剛亮起一片白色,淩震就忍不住起床了,他一夜未睡精神卻莫名的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踱步到偏院的馬棚,素月正興致高昂地磨著前蹄,看到淩震靠近便探頭,用頭蹭淩震的胸口,淩震嘴上說著不信‘禹族人療萬疫’的傳說,卻還是忍不住蹲下身查看素月的前蹄
晨曦的暖陽中,素月前蹄裂開的傷口幾近愈合長好,若不是那處還保留著一條細細的血印,他幾乎察覺不到素月是昨日剛剛受的傷
這一切竟然是真的?
淩震不敢置信,掂著素月的前蹄看了許久,終於接受了這個事實
如願右臂的傷口沒有愈合完全,隱隱地痛癢著,馬上顛簸,他隻能用左手扯緊韁繩才能不落在隊伍後麵,回想今天一大早,淩震不知怎麼悄無聲息地進了他的房間,如願睡得沉沒察覺他進房間,直到他上前拽自己的右手時,這才清醒過來
淩震揭開那處包裹的絹帛,被剜掉的地方已經開始愈合,雖沒有完全長好,但傷口絕不似昨日才遭創,淩震目光複雜地盯著他右臂的傷口看了又看,如願從他的眼神可知,他一大早一定去看過素月了,看到了素月已經痊愈的前蹄,這才來找自己,如願掙脫不開,任憑淩震拈著自己的右臂似在思考著什麼,缺了小指的右手,剜去血肉的右臂,淩震下定決心似的問道
“你到底是什麼人”
如願收回手,沒有掩飾更沒有躲避
“屠陽昨日所說都是真的”
如願含糊地回答,欲蓋彌彰地想要掩飾卻深知無用,倒是淩震,眼神中泛著精光與恍然大悟,怪不得周朗要留下他一條性命,怪不得北朝那邊不惜用城池換他,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淩震不是不信,隻是一時難以接受,如願淡淡的,一副任憑處置的模樣,淩震思索片刻,心中快速有了打算
急行的隊伍踏著朝陽出了城門,淩震攜一隊士兵一路向西,隊伍最後,是如願艱難拉緊韁繩才勉強不掉隊的單薄身形,他們疾馳在寒風中,於正午時分趕到西山大營
西山大營建造初期隻做一個中轉站,駐兵人數不多,最多算是一個臨時駐兵點,順便解決西山附近的匪幫,但不知為何,時間過去快大半年了,那群匪幫不但沒有被消滅反而越發囂張猖獗,幾次剿匪行動慘淡收尾,淩震沒了耐性,索性一次性增援了三倍兵力,徹底將那群匪幫打散,雖然山頭被徹底夷平,但他的將士也損失慘重,受傷慘死之人不計其數
淩震低調進了軍營,同時在營帳裡召見了駐軍的軍醫
“受傷的將士們可都痊愈了?”
軍醫搖搖頭,為難地說到
“回將軍,取暖成困,藥材稀缺,實在是力不從心”
淩震聽了這話並不意外,淺聊幾句就讓軍醫把給將士們抓的藥帶來自己的營帳,待藥材被陸續抬進營帳,十幾袋的原材一一在淩震麵前排開,淩震下令讓所有的人都出去,軍醫們迷惑不已卻還是遵循命令在外等候
四下無人,淩震對著角落裡的隱蔽處說到
“出來吧”
如願從角落裡出來,看著麵前的藥材遲遲不肯動,倒是淩震,沒什麼耐心地將他拉到成袋的藥材麵前,拖過他的左臂,出於再次試驗的目的,或是還有其他私心,淩震抄起刀子上來就要割他左臂的血肉
“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