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裡是什麼地方?
江讓強撐著身子從床榻起來,環顧四周陌生的環境,逐漸回憶起之前發生的事情,他被一群不明身份的人襲擊了,然後被帶到了這裡,這個他完全陌生的地方
江讓周身昏沉疲軟,根本使不上力氣,卻還是掙紮著撐著身子下了床,還沒來得及挪開幾步,門口便傳來開門聲
“你醒了”
來人是方芷,見江讓醒了要逃,不客氣地扯住他的肩膀將他又放回床上,江讓半靠在床邊麵對方芷親自遞上來的水,久久不敢喝,方芷猜到了他的心思,嗤笑一聲
“喝吧,要真想害你不必留你到現在”
江讓又渴又餓,聽了這話再也顧不得什麼陷阱圈套,立刻仰頭將那水喝淨
“慢點喝”
方芷又為他到了一杯,兩杯水下肚,江讓這才緩過來
“你是誰?”
江讓先發製人問到,方芷先不回,隻捏起他的右指問到
“先回答我,你右手是否生來便是六指?”
江讓茫然搖頭,從沒有人跟他說過他右手有六根指頭,方芷不餒想著
可能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方芷鬆開江讓的手,回想這個月血奴給自己找回來的禹族人,十幾人中竟沒有一個比自己還要純血之人,他從一開始的期待變為無奈歎息,卻還是在看到被帶回來的江讓時,心中緊了一緊
萬一他真的是呢
沒有浩浩蕩蕩的隊伍,隻有兩匹馬,三個人,方芷騎一匹馬走在前麵,江讓被血奴帶著騎另一匹跟在後麵,三人就這麼單薄地進了山,春末夏初,樹木茂密遮天蔽日,路不似秋冬好走好認,幾人在山中尋尋覓覓許久才終於找到了死泉
方芷率先下馬,招呼血奴把江讓帶過來,江讓被血奴帶至方芷麵前
一陰一陽,一清一濁的泉水,江讓幾乎第一眼就發現了他的奧秘,水王往低處流,也往高處流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他會被帶到這裡
江讓看看方芷又看著麵前的死泉,不知方芷要搞什麼名堂,隻默默站著不敢多說一句,還在迷茫時,方芷拉過去他的手掌,掏出刀在在的手心畫下一道,江讓的手心瞬間被染紅
刀子割破血肉的瞬間,江讓沒覺得有多疼,隻覺刀刃似冰,冷的他手心僵硬,還未來得及責問,隻見方芷拉過那隻手懸於清泉之上,眼看著鮮血滴進泉水
先是一滴兩滴落下,再是連綿不斷地流出,鮮血滴進清泉中,被稀釋,被衝淡,最後化作無形,方芷放開江讓的手,眼睛死盯著旁邊的陰泉內心期待著,可時間匆忙跳動,不知等了多久,陰泉還是那般漆黑深不見底,方芷不著痕跡地歎了口氣,對血奴命令道
“帶走吧”
話音落下,血奴遲遲不上前行動,方芷有些惱怒,剛要開口責怪,就看到血奴一動不動地指著陰泉地方向讓方芷看
方芷回頭,看著那越來越清,範圍也來越大的清澈,那清澈持續了許久,久到方芷都不敢置信
陰泉恢複了他那副陰暗渾濁,方芷內心卻越發明朗,他親自扯了絹帛為江讓包紮好傷口,嘴角不自覺上揚
“看來我們需要長期合作了”
“合作什麼?”
“爭天下”
江讓被方芷帶回去,無人的臥房,四方小桌兩人對坐,中間除了血石彆無他物
方芷將血石置於兩人之間,拉過江讓的手,將包紮好的絹帛重新揭開,讓傷口與血石鏈接重合
“閉上眼睛”
江讓全程迷茫任方芷擺布不知其中緣由,卻還是聽從他的安排閉上眼睛
“心中默念,你最想看到什麼?”
最想看到什麼?
江讓鼻子微動,一股酸澀莫名湧上心頭,他的意識明明還清醒,卻像走進了夢中,他在濃霧中兀自行走,找尋,恍惚看到不遠處一婦人踽踽獨行的背影,江讓不知怎麼,對著那背影哭喊了一聲
“娘——”
那婦人回頭看向身後呼喊自己的方向似乎什麼也沒看到,轉身繼續走,江讓在她回頭的一瞬間更加確認,她就是自己的母親,雖然在這之前他從來不知母親的相貌,也從未與母親相見,但母子之間的鏈接是世間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取代的
忽的,眼前的場景瞬息萬變,他接連看到母親被戰亂追趕,被江家救下,好不容易過了一段時間的安穩日子,卻又沒能熬過生產
若不是所有人都看不到他,忽略它,江讓幾乎分不清這裡是現實還是夢境,母親呼出的最後一口氣疲憊虛弱,餘溫久久未散儘,接生婆懷中的孩子啼哭不止,小小的身子,一身力氣,揮舞著小小的雙手哭得驚天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