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風吹來已經有些冷了,方鈺勳可舍不得糯哥兒受涼。
他又想到得囤一些柴火、火折子、湯婆子、火石等保暖用的東西,還得買一些舒適的桌椅席子、彈好的新棉……
除此之外,鞋子要找人專門做,做的鞋子必須得是納了幾十層鞋底的那種。
逃難路上,他們少不得要走廢幾雙鞋子。
他記得上輩子糯哥兒的腳被磨破,腳底起了很多水泡,糯哥兒本就嬌氣,在他麵前破點皮都要哭上半天,可逃難路上他卻什麼都不敢說,硬生生疼得白了臉。
他當時看著糯哥兒的模樣,恨不得替糯哥兒受過,但他沒辦法。
上輩子到死,他都恨自己無力,恨自己沒保護好糯哥兒。
糯哥兒癟癟嘴,又湊到方鈺勳耳邊小聲問:“夫君,我們能帶牛車走嗎?”
他的話沒說全,方鈺勳卻知道他指的是什麼。
“帶,我花錢買的牛車,怎麼可能不帶。”不止要帶牛車,他還打算多買幾個車軲轆備用,再買輛板車。
若不是馬車在逃難路上太招搖,幾乎就是行走的靶子,否則他還想再買輛馬車。
但馬車也貴,他現在手裡剩了不到一百兩銀子,得仔細著花了。
糯哥兒滿意的笑了,也不再不安分的往外頭瞧。
方鈺勳烙好餅塞進自己懷裡捂著,便牽著糯哥兒出去了。
他將糯哥兒抱到牛車上,駕著牛車離開家。
剛到村口,他們就見幾個高大的漢子迎麵走來,瞧見他們,便將他們攔下。
糯哥兒害怕的躲進方鈺勳背後,方鈺勳反手將糯哥兒摟進懷裡,無奈笑道,“怎膽子這麼小,不怕,不是壞人,不會把你吃了的。”
走在最前頭的漢子笑得一臉和善,“兄弟,這是你夫郎啊?”
方鈺勳頷首道,“我夫郎幼時得病,現在還沒好全。”
漢子們聞言緊繃的身體一鬆,無聲的對視了一眼。
領頭的漢子問:“兄弟,這裡是蘋仁村嗎?”
“是啊,你們來探親的嗎?”方鈺勳隨口一問。
漢子應道:“聽說你們這野物多,我們來打獵的。”
方鈺勳笑著點點頭,“行,那就祝你們滿載而歸。”
漢子們笑著,直誇方鈺勳會說話。
方鈺勳駕著牛車從他們身側駛過,走遠後才沉下臉,鬆開糯哥兒,“不怕,他們走了。”
糯哥兒不安的看著方鈺勳,“他們怎麼會來這裡?”
剛才那夥人是朝廷通緝的盜賊,前世方鈺勳就撞見過他們,但當時流民們身上已經什麼東西都沒有,甚至已經餓到啃樹皮了。
盜賊們覺得晦氣,隨手殺了幾個人泄憤後就走了。
糯哥兒膽子小,當晚就嚇得發起了熱。
方鈺勳摩挲著糯哥兒的手背,眼底暗光閃爍,“他們來的目的不是村子,而是山,山裡有什麼?
糯哥兒驟然睜大眼睛。
錢!
是那些臟銀。
方鈺勳又問:“糯哥兒,你猜為什麼巫獰知道那些錢不乾淨。”
糯哥兒想不明白,但他知道,“巫獰也不乾淨。”
方鈺勳笑了,“糯哥兒真聰明。”
上輩子他並沒有遇見這些人,但是上輩子這些人有極大可能也來了蘋仁村。
或許巫獰正是從這些人身上猜出錢的存在,也或許巫獰跟這些人有著某種聯係。
糯哥兒眨眨眼睛,不好意思的鑽進方鈺勳的懷裡。
方鈺勳一手攬住他,笑得開懷。
行至半路,一個樵夫擔著一擔柴火迎麵走來,方鈺勳攔住他,“老漢,你這柴火是要賣還是要留著自個兒用啊?”
樵夫應道:“可賣也可留著自個兒用。”
方鈺勳問:“那賣給我可好?”
“你若誠心想買,自是好的。”
“十文錢可夠?”
樵夫笑了,“夠啊,你是隻要我身上的,還是要多買一些?”
方鈺勳一喜,“你還有多的?”
“我家裡還有。”樵夫指著前方,“我家就在前頭山腳下,你要是不趕時間就跟我去走一趟。”
方鈺勳應了。
樵夫口中的家隻是個破茅草屋,方鈺勳猜測這並不是樵夫真正住的地方,應該是樵夫為了砍柴方便隨手搭的屋子。
茅草屋外堆放著很多柴火,柴火砍得整整齊齊,看著就讓人賞心悅目。
方鈺勳花五十文錢買了整整一車的柴火,樵夫很熱情的幫他們把柴火堆到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