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鈺勳換好乾燥的衣裳從簾子裡走出來,他一手拎著濕衣裳一手牽著糯哥兒走過去,小平頭看他們一眼,讓出了位置。
吳氏臉一僵,糯哥兒挨著方鈺勳坐下,方鈺勳用木頭架起衣裳烤火,不少漢子也有樣學樣的脫下外裳。
由於逃跑的匆忙,很多人都是僅著一件裡衣跑的,因此漢子們把衣裳一脫,上半身便是光溜溜的。
方鈺勳將糯哥兒抱到身上,捂著糯哥兒的眼睛不讓看。
糯哥兒小聲道:“我要睡覺。”
他再不去睡,那些人怕是要將他們的床都占了去。
方鈺勳知道糯哥兒也是困了。
平時這個時候,糯哥兒早就睡了。
他鬆開糯哥兒,糯哥兒小跑著掀開簾子鑽進被窩裡。
今天等夫君的時候,他就用麻布做了個簾子,將他們占的地方和外麵隔開。
但即使如此,也有不少人發現了他們乾燥柔軟的床鋪。
方嬌願隻顧著纏著巫獰,因此沒搶到好的烤火的位置,這會兒風一吹,她才覺出冷來。
她理直氣壯的要求方鈺勳讓出位置給她烤火,待她烤的差不多就把位置獻給巫獰。
她待巫獰這麼好,巫獰那麼好的人定會將她放在心上。
方鈺勳連一個眼神都沒給她,“你跟我什麼關係?我為何要把這位置讓給你?”
本也打算跟方鈺勳要位置的廉兆美和方長壽聞言,都訕訕的坐回冰冷的地麵。
方嬌願氣哭了,回頭看見牛車上的東西,衝過去就想打砸泄憤。
方鈺勳不輕不重的威脅,“你敢碰我的東西,我就敢把你扔出去,你可以試試。”
“方鈺勳!”方嬌願委屈極了,方鈺勳是她的哥哥,就算跟方家斷親了,那也是她的哥哥啊。
他怎麼能怎麼對她?
廉兆美聽出方鈺勳不是在開玩笑,連忙起身拉住方嬌願。
方鈺勳將烤乾的衣裳收起來,道:“這個山洞很大,除了我跟糯哥兒占好的位置,其它的你們睡哪裡都行。”
巫願景掃了眼簾子,“方家小子,我看你東西還挺多,你能不能勻出幾床被子出來?大夥兒都冷。”
眾人聞言,皆用期待的眼神看著方鈺勳。
方鈺勳無奈道:“你們也知道,當初我離開方家隻帶走了一輛牛車,這山洞裡的東西都是我冒著大雨去找人換來的,就這麼幾天的時間,您覺得我能換來多少東西?”
他指著外頭的大雨道:“這種天氣去打獵,無異於把腦袋懸在腰帶上,不需要我多說,您也知道其中艱難,您輕飄飄開口就是幾床被子,是當真不知道我如今的處境嗎?”
眾人皆沉默了,巫願景臉色一沉,“你們是年輕人,身強體壯,理應把被褥讓出來給上了年紀的老人。”
“您口中的老人指的是你自己嗎?身體弱?難道我夫郎身體就很好?”方鈺勳也沉下臉,“說句不好聽的,我拿命換這些東西回來為的就是讓我夫郎能好受點,您跟我非親非故,我憑什麼把被褥讓給您害我夫郎受凍。”
巫願景被說中了,臉色漲紅,“方鈺勳,我再不濟也是蘋仁村的裡正。”
“得了吧。”老李伯出聲道:“村子都沒了,你這個裡正還能不能繼續當都不知道,就彆倚老賣老了。”
眾人神色一暗,山洞死一般的寂靜。
方長壽指著麻布簾子道:“那這玩意總能扯下來吧?實在不行就當是我給你借的,水退後我再還給你。”
方鈺勳冷眼看他,“您在我這裡可沒有信用可言。”
“你!”方長壽臉都綠了。
方鈺勳把椅子讓給老李伯,起身往簾子裡走去。
眾人羨慕的看著老李伯,隻以為老李伯能得到這個好位置是因為剛才老李伯替方鈺勳說話。
方長壽氣的破口大罵。
廉兆美和方嬌願看著簾子,眼裡帶著懊悔、渴望和怨氣。
如果方家沒和方鈺勳鬨掰,她們現在就不用坐在冷冰冰的地上挨冷受凍了。
“連這畜牲都有蒲團!”吳氏看著睡在車板上的小平頭,不滿的大聲嘟囔。
賴狗盯著蒲團,危險的眯起眼睛。
小平頭察覺到危險,卻隻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絲毫不將他放在眼裡。
“嘖!”賴狗煩躁的擰緊眉頭。
這小東西不好惹啊。
他放棄了蒲團,但村裡不缺沒眼力見的人。
半夜,方鈺勳聽到一聲痛呼聲,他毫不意外的捂住糯哥兒的耳朵,再次閉眼睡去。
小平頭以前都是睡在床邊,今天晚上被迫睡牛車看東西,脾氣可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