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李蘅垂下眸子輕輕搖搖:“不過是敘敘舊罷了。”
“娘說什麼,你不必往心裡去。”趙昱注視著她,緩聲道:“有什麼事情,自然有我。”
他是李蘅的夫君,護著李蘅是分內之事。
“是。”李蘅順從地應了,濃密纖長的眼睫低垂,遮住了她眼底的嘲諷,她在心裡嗤笑,“自然有我”?趙昱倒是挺自負。有他能頂什麼事?
他是管過韓氏,還是管過黃素芬?家裡最小的趙月茜,最是自私自利,他回來那日還搶走了她的螺子黛,也沒聽趙昱吭一聲。
眼下又弄個佟黛娘回來惡心她。
趙昱還以為一切儘在他的掌握呢。殊不知這家裡的一團和氣,都是她忍氣吞聲換來的。
“明日起,你不用早起去娘那處伺候了。”趙昱抿了抿唇,麵上難得有幾分不自然:“我請太醫為你開幾副滋補坐胎的藥,你安心養著身子。”
他說著,背過身去,似乎要出門。
他這樣說,李蘅應當明白他的意思了吧?他想和李蘅要孩子,自然不會不要李蘅。
李蘅怔了一下,低頭小聲應道:“是。”
趙昱還真想和她要孩子?
她若是生下趙昱的孩子,這輩子陷在武安侯府這個泥潭一樣的後宅裡,才真叫完了。
興國公府的恩情報完了,林嫿想進來,韓氏和姚氏都希望她讓位,這個時候是她離開最好的時機。
“藥晚些時候有人送來,之前的方子以後就不要再吃了。”趙昱囑咐一句,快步離去了。
春妍進來,見李蘅沒骨頭似的攤在軟榻上,不由好笑又心疼:“夫人累了吧?奴婢給您捶捶腿。”
“還好。”李蘅任由她搬起腿放在膝蓋上輕錘。
“夫人。”春妍低聲問:“興國公夫人給您銀子,您不怕她告訴侯爺嗎?”
她守在門口,李蘅和姚氏說話她都聽見了。
李蘅輕笑了一聲:“她怎麼可能讓侯爺知道這件事?”
“那萬一以後她說出去,對夫人的名聲也不好。”春妍還是有些擔心。
“放心吧。”李蘅寬慰她:“她不會說的,說出去人家隻會嘲笑她女兒嫁不出去,還要倒找彆人銀子。”
春妍聽得笑起來:“夫人是不是早就考慮好了?”
李蘅笑而不語,收回腿道:“你出去,偷偷買幾副避子藥回來。
侯爺讓太醫開了坐胎藥,晚些時候送來,咱們得替換了。”
春妍點點頭:“好。”
夫人這樣乾乾脆脆,真是好極了,她巴不得夫人早些離開武安侯府這個火坑。
春妍出去沒多大會兒,趙昱跟前的子舒便回來了。
“夫人,這是侯爺請太醫開的滋補藥,屬下才去禦藥房抓回來。三碗水煎成一碗,等吃完了,屬下再去抓。”
子舒將一提十來包藥遞給她。
“辛苦你了。”李蘅含笑致謝。
“夫人客氣了,這都是屬下分內之事。”子舒行禮退下了。
李蘅提著藥看了看,放在一邊,翻開賬本。
“二嫂,二嫂?”
趙月茜的聲音傳進了屋子。
李蘅尚未來得及起身,趙月茜便自己進門來了。
她今年才十六,模樣生的俏麗,桃紅小衫搭著白色旋裙,小臉粉撲撲的,正是女兒家最好的年華。
趙月茜瞧見桌上那十幾副藥,掃了李蘅一眼,嫌棄的往後退了一步,抬手掩著鼻子:“二嫂,你生病了?”
“沒有。”李蘅搖頭,放下手裡的筆:“是你二哥讓太醫院開的滋補方。”
韓氏瞧不上李蘅,趙月茜自然有樣學樣,不將李蘅放在眼中,隻拿李蘅當做管家用。
李蘅一直懶得與她計較。
“太醫院開的滋補方?”趙月茜眼睛頓時亮了,上前便拿過幾包:“給我分幾包。”
出自太醫院,肯定是好東西。她想也不想,便要分一杯羹。
至於李蘅怎麼想的不重要。這個家裡,所有的東西都是她二哥掙的,李蘅說了不算。
她年紀最小,很得韓氏寵愛,家裡人都讓著她,便養得她自私自利,覺得隻要是她喜歡的東西,就都該緊著她。
李蘅心中好笑,麵上不動聲色,語氣溫和:“小妹,這滋補藥是用來坐胎的。”
趙月茜是什麼便宜都要占,彆人吃藥都要分走一口。她好在是沒有起歹心,否則想毒死趙月茜簡直易如反掌。
“坐胎的?”趙月茜聞言頓時丟下手裡的藥包,一臉晦氣:“那你不早說。”
她還沒說人家呢,可不需要這個。
李蘅望著她抿唇微笑,沒有說話。趙月茜進來就搶,給她說話的機會了嗎?
“二嫂。”趙月茜在她對麵坐了下來,靠著方幾一手支著腦袋,看著李蘅:“我記得我二哥去你家下定,有一套青金玉的頭麵,我後來怎麼沒見你戴過?”
“放著呢。”李蘅回了她一句。
青金玉的頭麵,不僅貴重,還氣派。她成日在武安侯府這烏糟糟後宅裡,穿得灰頭土臉的,拿什麼配那套首飾?
“你是不是不喜歡?”趙月茜放下手,身子往前探了探,一臉的迫不及待:“送給我唄。”
“小妹。”李蘅露出幾許為難之色:“若是旁的東西給你也就罷了。這套頭麵是你二哥給我下定的,不能隨意給人。”
那麼好的東西,她送到外麵鋪子去租賃,一個月也能賺點零花銀子。
趙月茜張口就要,還真是開得了口。
“你們不是都成親了嗎?”趙月茜不滿道:“你留著也不戴,不如給我。明日天行哥哥邀我去郊外賞景,我剛好用得上。”
薛天行是薛翰林的嫡子,也是她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