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副好腰,若非不得已,她真有些舍不得放開。她正要站直身子,趙昱的大掌忽然落在她腰間,輕輕揉了揉。
“可是腰疼?”
他將她半圈在懷中,低聲問她,她的腰肢又細又軟,當真隻夠他盈盈一握。
他手心的滾熱,透過薄薄的夏衫傳到李蘅纖細的腰肢上,蒸紅了她瑩白的臉,端莊嫻雅的人兒,便顯出幾分嬌豔來。
大概是離得太近了,趙昱的語氣落在她耳中,不像平日那般淡漠,似乎含著幾許柔情。
李蘅知道這是錯覺,她往後撤了一步,脫離了他的懷抱,搖頭輕聲回他:“我休息休息就好了。”
彆說趙昱不懂體貼,現在就算懂得體貼了,她也不可能留下了。她可不想和彆人共侍一夫。
趙昱瞧見她透紅的臉,小巧的耳垂和脖頸都泛起了淡淡的粉,隻當她是害羞了,便岔開了話題:“用飯吧。”
他當先往外走去,郎君身高腿長,背過身去自有一股氣勢,一如往常的疏離淡漠。
李蘅看了看他,抬步跟了出去。
趙昱先一步坐下了,李蘅一如往常,走過去拿起碗準備盛飯。
成親之後,隻要在家中,趙昱的衣食住行便都是由她來照顧的。
趙昱望向她:“讓春妍伺候吧。”
李蘅看起來有些懨懨的,昨夜到底是累著她了。
李蘅手下一頓,將碗遞給了春妍。
食不言,兩人相對而坐,李蘅隻吃了半碗米飯,便放下了碗筷:“侯爺慢用。”
她說好了等會兒和春妍一起去酒樓,這會兒不能吃得太飽了。
“怎麼吃這樣少?”趙昱頓住筷子:“是身上不適?可要請大夫來瞧瞧?”
“沒有。”李蘅搖搖頭:“等會兒小憩,吃多了睡覺不舒服。”
她隨意找了個借口。
趙昱明了:“那你睡醒了再用一些。”
“多謝侯爺關心。”李蘅低頭謝他。
趙昱抿了抿唇,捏著筷子挑了一口飯放入口中。
李蘅又同他這樣的客氣生疏,仿佛昨夜和他恩愛纏綿的人不是她。
他忽然想起李蘅換動作的事來,有心想問問她,她是怎麼懂的?
但這事於他,終究太過難以啟齒,他隻略微一思量,便將這心思壓下了。
要問……也得等晚上回來再問她。
用過飯之後,春妍收拾了桌子,趙昱並沒有如李蘅所願的早早離開,而是取了一本書冊,回桌邊坐下。
李蘅隻能耐著性子,在軟榻上坐下,等著他走。
趙昱還未翻開書冊,忽然想起什麼來,狹長的丹鳳眼抬起,眼神倒不那麼淩厲:“是你讓益陽長公主將傳甲安排進兵部的?”
李蘅不想他突然問這個,怔了一下回道:“是。”
這也沒什麼可遮掩的。她和李傳甲雖然無父無母,但梁國公府怎麼也是簪纓世家,李傳甲進兵部領個郎官,掌管兵器、鹵簿之類的,也還是擔得起的。
但趙昱忽然問這個做什麼?
“兵部尚書找過我了。”趙昱望著她。
李蘅會過意來,趙昱是在說,傳甲能進兵部做郎官,是因為他的緣故?
她懂了,趙昱從不徇私嘛。
“我會讓傳甲辭官的。”
李蘅垂下眸子,低眉順眼,柔聲開口。
“會讓”不是“肯定讓”,再說等一會兒她就不是趙昱的妻子了,傳甲繼續留在兵部當差,也就算不得趙昱徇私了。
趙昱眸色柔和下來:“傳甲的事,我不會不管的。”
李蘅當真是善解人意。
進了秋禁軍所會招募新的禁軍。李傳甲身手不錯,將來必然不是池中物,做郎官屈才了,不如做禁軍更有用武之地。且禁軍在宮中當差,俸祿比在兵部要高不少,逢年過節還會發放應時節的各樣東西。
“好。”李蘅應了:“多謝侯爺。”
趙昱看了看她:“那你休息吧,我去衙門。”
“我送侯爺。”李蘅體貼的將他送到院門口。
趙昱叮囑她回臥室去休息,闊步離去了。
雨早就停了,地上還濕著,院子的低窪處,留下了一個一個不規則的小坑。
李蘅轉頭,青翠的荊桃樹撞進她眼中,被雨水衝刷過的樹葉煥然一新,在微風中散發著勃勃生機。
“夫人,侯爺走了,太好了!”春妍歡喜地迎上來,拉著她的手:“咱們快走吧!”
李蘅終於禁不住笑起來:“東西都收拾好了?”
“收拾好了,搬到馬車上就可以出發。”春妍雙眼亮晶晶的,看起來開心極了。
李蘅信步往外走去,雨後新晴,天空湛藍,微風吹在臉上,她步伐輕盈。從今往後,她自由了。
*
傍晚時分,夕陽將天邊的雲彩染成了金色,白日的炎熱也逐漸散了。
趙昱出了吏部衙門,子舒牽著馬兒在門口等他。
趙昱接過韁繩,正要上馬,方學忠忽然有人策馬而來。
趙昱頓住步伐,舉目望去。
方學忠跳下馬兒,口中高聲喚他:“大將軍。”
“方副將。”趙昱詢問:“有事?”
方學忠撓撓頭,看了看旁邊的子舒,嘿嘿笑了笑:“想跟大將軍借些銀子,今兒個高氏過生辰,我去給她買件首飾,下個月發了俸祿便還給大將軍。”
趙昱聞言,摸了摸腰間的荷包,才想起來他身上的銀子都交給李蘅了,荷包裡隻有幾兩碎銀。隻有賀喜的銀子還在衙門書房裡,說帶給李蘅的,他倒是給忘了。
他吩咐了子舒一句。
子舒很快便取了銀子來。
“這麼多?”方學忠湊過去,取了兩錠銀子:“我有十兩就夠了,下個月還。”
趙昱頷首應了。
方學忠謝過他之後,笑著策馬去了。
趙昱看著他離去的方向出神,想起湢室裡的那一盒胭脂,吩咐子舒:“你先回去。”
他牽著馬兒,往珍寶閣而去。方學忠今日來,倒是提醒他了,李蘅的裝扮太過樸素了,他去選根簪子,回去和胭脂一起送給她。
子舒看著他逐漸遠去了,站在原地一臉的莫名其妙,最近主子怎麼總叫他自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