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領我們過去。”
“哎,好的,大少爺。”
顧運掀開車簾稍探出頭去,喊了一聲:“阿祿!”
阿祿連忙回頭,一見著人,立馬行了個禮,咧嘴笑,“小姐也來了!”
顧運說:“擔心我祖父,你快帶路。”
“哎哎!”
車馬進了村,不少人從自家屋裡出來,立在門邊,張頭張腦看,也不敢走得太近。
阿祿領著他們,“就是這家,老太爺在屋裡休息。”
這戶房屋最寬泛疏朗,門庭乾淨,應該是這村子裡的富戶。
一陣的動靜自然驚動了裡頭。
一家子幾個乍然見到顧承庭這樣氣韻的貴人公子,一個個手腳都不知道往那裡放,漲著臉胡亂給人行禮請安,還要跪下,顧承庭連忙阻了。
“不可,快些請起,還要多謝你們照顧我祖父。”
那人忙說道:“萬萬不敢!寒門陋舍,大人不嫌棄就好。”
待要再說些什麼,門頭馬車內傳來一聲清脆的女聲:“哥哥?”
這戶裡幾個婦人幾個孩都忍不住往那裡張望。
顧承庭說了句:“是家中幼妹,擔憂祖父故隨行而來。”
那些人一聽,忙慌著都讓開了去。
顧承庭走到車前,扯開簾子,顧運理了理裙子,扶著人的手,踩著凳子,下了馬車。
跟在顧承庭身邊,一起進屋,看見了躺在炕上的顧永昌。
“祖父。”
“祖父您沒事吧?”
兄妹倆一同問了安。
顧永昌看見顧運,胡須都半吹了起來,少不得瞪著眼睛斥了一句,“怎麼把你妹妹帶出來了。”
顧承庭一滯,可不敢說是祖母要求,默默認了,顧運不好意思讓她大哥背鍋,忙撒嬌說:“我成日在家裡悶得不行,才煩央哥哥帶我出來透風的,祖父不要枉賴了好人。”
顧永昌能罵孫兒,不好罵小孫女,但還是拉著臉道:“下次再這麼胡鬨,兩個一並懲罰。”
顧老太爺生得九尺身高,長臂寬膀,莫看兩個兒子都是走的科舉入仕路子,他當年可是行伍出身,一身氣勢就和文人不同,如今六十的年紀,依舊長腿闊步,走起路來都虎虎生風。
板起臉來,大老爺二老爺有時候都要縮起脖子乖乖聽訓,更遑論孫子輩的這些了,哪個在顧永昌麵前不是規規矩矩的大氣不敢出。
心思細膽子小的如七姑娘顧纖雲,一月中除了請安,尋常輕易不敢往老太爺跟前去的。
老太太從前說過,家裡偏九丫頭是個精怪,她不知道怕字怎麼寫。
殊不知顧運瞧人打小瞧得明白,他祖父是生了那麼副相貌脾性,唬人有一手,並不是真的接近不得。
顧運嘿嘿笑,招呼護衛把帶來的東西從車上搬下來。
“我們帶了上好的膏藥來,有止血治外傷的,有治療跌打的,還有內服補氣血的,都是林大夫那裡開的,原本父親想請林大夫跟著一起走一趟,不巧林大夫手上治著病人走不開,就隻能多帶些藥了。”
阿祿歡喜說:“正需要呢,這裡偏僻,沒什麼大夫,太爺的傷口隻是不流血了,差些好藥膏恢複呢!”
阿祿撿著傷藥品給顧永昌重新上藥包紮傷口,顧承庭才在一邊問:“祖父寫信讓我帶些人過來,是不是有什麼事?”
說起這個,顧永昌方講起來,“這遭撞上泥流雪崩,壓壞了車馬,在這裡歇了兩天,是承了他們的情,原就該報答,他們聽聞就求了我一件事,希望能幫著把那條路給通了,這裡人去平殷縣都是走的那條路,走不了,換彆的路就要遠繞,多耽擱大半日功夫。眼看進了年裡,少不得都要去城裡買賣東西的。我就答應了。”
顧運聽著奇怪,問:“難道不歸官府管?報上去不就好了。”
顧永昌跟她說這裡麵的繞繞,“看著不過是是一句話的事,你需得明白,你急,外人卻不急,不過是堵了一段路而已,哪裡礙著什麼了。現下你火急火燎報上去,但是這樣的冷天,衙門裡那些養懶了的差兵,哪個願意動彈,少說也要挨到年後再來查看。”
顧承庭失笑說:“這怎麼好,我不過帶了八個護衛過來。方才我也看見那窄道,因是那日的大暴雨,把山體衝垮下來,泥水淌淌堵成一座小山,上頭還全壓著斷裂下來的大樹,一時決計弄不乾淨。”
顧永昌擺擺手,“不是用你那八個人,是讓你去請人。”
顧承庭忙說:“祖父明說。”
顧永昌才講:“你不知道,先前流往攘北軍的一批甲胄箭矢出了問題,全廢了,兵部失職,被黜了協理權,平殷這邊現開采出來的一處銅礦,一徑全都交由禁衛六處全權主管,礦地現今熱火朝天的,那邊正有我認識的一位好友,我是讓你代我過去,借調一隊人過來,趁早把這事給做了,事後封上些銀子給他們作辛苦費,這事就算解決了。”
顧永昌下來調查的時候,不過帶了兩個衙門下屬,馬車翻倒出事後,他就讓那二人先行帶文書回去述職,以免耽誤公差。
顧承庭明白了,點點頭,“好,我明日就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