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運直接往顧泰手上塞,“阿姐暖暖,”轉而又對文氏說,“方才大姐姐在那園子布置許久,都凍著了,這裡竟沒個下人管著這事,可不是好生奇怪,我又想了想,莫非是人手不夠?再一想,那也不能夠吧,人都沒了,何必辦什麼賞花宴。”
文氏還不知道女兒又受了她們的辱,一聽這話,心裡又是針刺一樣的疼。
“真有此事?”
“我親眼看見的,也不必要我去看,南小姐方才自己都說,她說這等活計原是大姐姐該做的,不隻我一人聽見,”顧運搖搖頭,淡著臉慢慢說,“我不懂,這大概是他們府裡的教養,想必南小姐以後出閣嫁人,也是連打掃布屋、浣衣下廚這等事,樣樣都是要自己做的。母親彆怪我驚,因著這原和我們在家學的天差地彆,在家時,父親母親教的是君子自重,不重則不威,學則不固。如此看來,還是我年小見識淺薄,以為人人都同我們家似的,不懂各家有各法,千人有千麵的道理。”
旁邊人開始還看著熱鬨,這會兒不由得心下嘖嘖,都不知這顧家小姐口才如此的好。
那句君子不重則不威,學則不固,原是論語裡的話,這裡倒用來比著諷刺南家人了。
南襄侯夫人氣得臉色精彩紛呈,五顏六色,她一句沒來得及反駁,顧運一串一串的話都說出去。
南依依此時若呼呼衝過來,斥臉大叫:“她胡說八道,她不要臉,一個破落戶出身的,竟敢說到我頭上了!”
顧運馬上往顧泰身邊一依偎,受了委屈一樣,叫了聲:“大姐姐。”
顧泰淡眉輕皺,“依依,滿口的醃臢話,你的規矩呢?”
南襄侯夫人聽見女兒竟然在這等場合不管不顧口出惡語,眼皮狠狠一跳,立馬尖利出聲:“嬤嬤,小姐身子不適,帶去下休息,必是那些不三不四的丫頭婆子整天說些不著四六的話,帶壞了小姐,都給我捆起來,等我閒了看饒不饒她們!”
嬤嬤慌不迭地上前拉扯南依依,要帶她下去。
偏生這南依依打小被南襄侯夫人慣得無法無天,素日連顧泰也並不放在眼裡,對於顧家更是隻有鄙薄,何曾受過一點氣,吃過半分虧。
顧泰不過說了那一句,她聽在耳裡,就跟瘋了一樣,對著顧泰扯著嗓子罵,“你彆和我麵前充嫂子的普,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一家子寒酸鬼說的就是你們,嫁到我家這麼些年連個蛋也不生,你哪來的臉,敢指責我,等明兒就讓我哥哥休了你!”
南襄侯夫人慌了下,連聲叫人,尖聲斥:“趕緊帶小姐下去!”
於是一下又上來幾個丫頭拉扯。
顧運那臉上摻了冰碎子似的,她推開人,往前走,越走越快,踹開丫鬟,左手一把扯上南依依的衣襟,右手一揚,狠狠甩了下去。
“啪!”清脆的一聲震耳欲聾。
把連同南依依在內的所有人都打懵了。
“不會說話就把你那張逼嘴閉上!我特麼不提一提,是不是你全家都忘了,忘了,就給我好好聽一遍!當年,是我祖父,我爺,在戰場上救了你們老侯爺一命!是你們親口提的兒女婚事,你們家提的,聽見了!以為我家很樂意嗎!”顧運扔開南依依,盯著南襄侯夫人,厲聲道,“救、命、之、恩,你們家怎麼報答的?讓我姐姐嫁到你們家,形若施舍,高高在上,陰陽怪氣,日日磋磨,暗地欺辱!這不叫報恩,這叫恩、將、仇、報!我家倒了八輩子血黴,才會遇見這樣的事!”
“南小姐是吧,你高貴是吧,愛下蛋是吧,好,我祝你日後一胎十個蛋,一直下到死,你滿意了沒!現在,去把你南府的大爺,把你那位好哥哥,叫過來!不用等到明日,就現在,立刻!馬上!寫和離書,誰不寫誰他媽是孫子!”
話落,顧抄起桌上茶壺,狠狠摔向地上!
“砰!”
茶壺四分五裂。
滿堂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