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再去看,顧泰還是那幅從容淡定的樣子。
“給你東西也不是玩的,祖母言你莽撞,我倒說你稚嫩,先學會用人吧,左右接下來多的是時間。”顧泰點她,旋即又說,“好了,你先回自己屋裡,我與母親尚且有些事要說。”
讓人把顧泰送回去,顧泰才繼續與文氏說起私事。
眼下外頭討論顧家人的都是些極難聽的話,顧泰被休回家,可戳了有些古板守舊人家的肺管子,私下最能陰陽怪氣不說好話,好似顧泰一定要跟著南襄侯府一起倒黴過苦日子才算好女人。
嫌棄嘲諷顧運的就更多,什麼不守女德,不貞靜,不賢惠,惡婦一個,不堪為配。那語氣講得比當事人還要激動,那副挑剔模樣,好似顧運要給他們做媳婦了似的。
翠姨娘的丫鬟從外麵聽過來那些話,又學給翠姨娘聽,翠姨娘坐在炕上一邊吃瓜子,心裡一邊跟著罵。
大姑娘她不好惹,也不敢惹,顧運這個不多大的她不怕,說起了興,簡直是十二分的埋怨。
“仗著寵,無法無邊,哪裡像個知禮的小姐,終究是在外頭闖出禍,她自己倒沒事人似的,可憐我們七姑娘,生生被帶累了,眼看著要說親,這還能看到好人家?我心裡是恨得不行。”
旁邊坐著香姨娘,香姨娘是十二姑娘顧存珠的生母,平素就是個小心翼翼能憋事的,聽了這等話也並不敢附和。
翠姨娘哪不知道香姨娘是個老鼠膽,上不得台麵的,在太太跟前囫圇話都不會說一句,生兩個女兒,一個四姑娘遠嫁了去,剩下個十二姑娘病病殃殃,活得長活不長都不知道,以後是沒指望的人,故而她在香姨娘麵前向來有些優越,也並不怕她出去胡亂說話。
香姨娘細聲說:“太太也罰過,九姑娘必然已經知道錯了。”
誰知翠姨娘一聽更氣,聲音都往上揚了兩度,“那也叫懲罰,軟墊子鋪地上跪一個時辰,也太高高拿起輕輕放下!”繼而又冷笑,“太太的心思打量誰看不出來,九姑娘鬨事錯了,所有姑娘跟著丟人,但就這麼好運氣,她把大姑娘撈了出來!不然你想想,大姑娘日後得過什麼樣的苦日子,太太隻怕現下心裡還要念阿彌陀佛呢,那懲罰就是做樣子,不過給彆人看的罷了!”
兩人屋子坐了一下午,翠姨娘說了個痛快,晚上不知怎麼,幾個灑掃的老婆子也說起來,叫剛巧過來的顧元彥聽了個正著。
這位爺哪裡容得了這樣的事,姑娘豈是下人議論得的,生了怒,當即返身去了文氏院子裡,發下一通話。
次日一早,文氏就使嬤嬤過去翠姨娘那裡傳老爺的話,把翠姨娘禁了一個月的足,幾個說閒話的仆人通通攆了出去。
顧運睡著剛醒來,澄心正給她擦臉醒神,黃杏從外頭進來說:“是老爺使人送了一套首飾來,說給姑娘戴著玩兒。”
顧運不知道這是顧元彥當爹的癮,補償女兒的,顧泰那裡也有。
隻覺著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懵懵的,心說難道自己最近走財運不成,怎麼都送東西來?
過了好半天,忽然說了一句,“會不會是下人送錯了東西?這原是要給我姨娘的?”
按他爹那種疼愛美人的性情,常送些個東西給小老婆討人一笑這事,是常乾的。
否則也說不清好生的,沒個緣故,給她首飾乾嘛?
這話一出,把兩個丫鬟笑得不行,直道:“看是姑娘還沒醒呢!咱們在府裡十幾年,可從來沒見過傳錯話送錯東西的下人,了不得,真這樣,也不配乾這個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