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翎上百年來從未如此用儘全力出過招,她恨不能調動渾身的魔氣,就是兩敗俱傷也在所不惜。
“去死吧——”
阿翎呼喊著,絲毫內勁不留地揮出一掌,就算這一掌使得她辛苦搭建的府邸成為一片灰燼,就算這一掌移平魔域與萬千魔修結下仇恨,她也在所不惜。
她隻想要師清淺也試試爆體而亡的疼痛,叫她也感受下神魂具裂的震顫。
一掌出去,微風一縷。
阿翎:???
這一掌不要說殺了對麵的師清淺,竟然是連她的一根頭發絲都沒能撩動。
阿翎瞪大了眼眸,眼裡全是震驚,完全不敢相信對麵的師清淺什麼傷害也沒有,反倒是厭惡地瞧了她一眼。
也就隻有一眼,就像看見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一般,不願意再看。
師清淺穩穩地從地上起了身,同地上的人拉開了距離,站到了另一邊。
阿翎目光顫動,眼裡全是不可思議:“怎麼會,怎麼會,我的內力呢?”
她剛剛打出去的一掌,竟然沒有絲毫內力,就像個普通人揮了一掌,就隻是一掌,最多也就能拍死個蒼蠅。
她的百年修為呢?!
阿翎慘白著臉合上眼,顫巍巍伸出左手,手心朝上,拇指同食指捏起,囁嚅著念出隻有她知道的咒語:“翎起神滅,印現魔起。”
話音落地,她猛然睜開了眼盯著什麼也沒有的食指,陷入了無聲的絕望中,再次感受到了神魂震顫的痛楚。
每個魔修都有自己的魔氣,而到了神魔境的魔可以掩蓋魔氣彙聚於身體某一處,可以說這是每個魔的身份證明。
就跟修士的金丹一樣,有了它才有了修行的根基。
魔修為人界同修仙界所不容,神魔境的魔修為了不被修士們發現,自有一套隱藏的功法。
剛剛阿翎還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希望她的魔力是被自己隱藏了,如今看著空蕩蕩的食指腹,那兒本該現出的凰羽圖案,如今卻是空白一片。
她的百年修為全沒了,竟然全沒了。。。。。。
阿翎赤紅著一雙眼,狠狠望向對麵那該死的師清淺。
一雙手生生摳進了地上的黃泥裡,她痛得直不起身,用力咽下上湧的血腥氣,朝著師清淺咬牙切齒地喊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乾的?”
師清淺聽到呼喊,收回往上瞧的目光,居高臨下瞧著在地上又不知道發哪門子瘋的霍翎。
眼底的厭惡怎麼也掩藏不住,冷笑一聲:“怎麼,你挖的坑,你推得我,現在又成了我害得你?”
她實在是厭煩霍翎這種永遠覺得自己是受害者,壞事全是她乾的,她還覺得自己是受害者的惡心行徑。
“霍翎,這有意思嗎?”
師清淺嗤笑一聲,霍家從來都不是她要的,她也完全不在意霍家人那點虛情假意,隻有霍翎這個笨蛋在意。
卻從來搞錯了該恨的人,所有這些事從來都不是她造成的,在知道真相的那刻,她就歸還了身份。
霍翎卻總把霍家人不喜歡她的原因推到她的身上。
霍家那樣的人,哪裡是有情意的,還不是誰有用,就裝著喜歡誰。
隻有霍翎這個蠢貨看不清真相。
師清淺冷冷看著地上不知怎麼又變了一副麵孔的阿翎,到嘴的話想想又算了,左不過半年她就要去奇鶴山了,到時候一彆兩寬,霍翎要如何想她,同她也無半分關係。
阿翎是在聽完師清淺說的話後,就呆住了,師清淺說她挖坑,說她推她。
她發現他們如今真的在一個深坑裡。
雖然過了百年,可是關於在師清淺手裡吃的虧,一樁樁一件件的,阿翎都記得一清二楚。
她隻在十八歲那年,蠢到想挖坑埋了師清淺,結果算計不成,自己掉到了坑裡。
在坑裡忍饑挨餓了三天,才被人救起。
她詫異地瞧了眼自己的手,雖然臟兮兮,但也看得出沒有在魔域摸爬滾打留下的道道傷疤。
瞧著十分的青嫩,她忽然想到了什麼,抬頭去看師清淺。
她雖然還是一副美豔絕塵的模樣,一雙勾魂攝魄的桃花眼,眼尾的一顆小小的紅痣,叫這股豔麗更添一種風情。
然而她的神色卻如同常年冰封的玄冥山一樣,寡淡至極,所以儘管如此世俗的好顏色,氣質卻像是不食煙火的九天仙女,叫人不敢褻瀆。
所以當師清淺成了北眀上尊後,世人讚歎她的美麗,也隻敢私下裡喊一聲清淺仙子。
這位仙子,如今站在她的麵前,臉還是那張臉卻透著些青澀,身量也像是矮了十公分。
最大的差彆還是看她的眼神。
北眀上尊師清淺的眼裡眾生一致,像是能瞧見所有人,也可以說瞧不上所有人。
沒人能在師清淺的眼裡發現不一樣的情緒,她永遠那般平靜,好似高高在上的神明,沒了七情六欲。
而此刻,阿翎在師清淺的眼裡明明白白看見了對她的厭惡。
她張了張嘴,對腦海中冒起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議,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是疼的。
她蹙起眉頭,剛想開口問師清淺如今幾歲,就聽到了頭頂上方傳來了一陣呼喊聲。
“阿翎,你怎麼掉洞裡了,你沒事吧?”
阿翎抬頭朝洞口探進來的腦袋看去,大吃一驚,雖然幾十年沒見,那張臉阿翎還是認識的。
之所以震驚,是因為這臉的主人還是她親手埋的,就埋在魔域的西南福地,據魔域的一些千年大魔說,埋在那裡的人,將來可以投個好胎。
阿翎當時還嘲笑,想不到人成魔了,死後求的還是投個好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