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定定地看了烏丸霧嶼好一會兒,答應:“好。”
他的視線依舊沒有離開烏丸霧嶼,但握著那杯清甜的草莓馬天尼,喝酒的動作卻仿佛一下子回到正軌,輕酌慢品。
“愚蠢。”
麵對烏丸霧嶼的詆毀,琴酒沒有反駁。
“固執。”
烏丸霧嶼又給出評價,相當負麵。
烏丸霧嶼低頭,聲音壓低,幾乎是嘟噥出聲:“又不是小孩子了。”
他有什麼值得喜歡的?
他那麼壞,還是最壞的烏丸蓮耶的兒子。
他的一生都注定在反反複複的實驗中度過,整個人都是烏丸蓮耶的實驗體。
爛賤不值,愚不可及,一輩子愚忠愚孝也就罷了,最後還要搭上琴酒的一輩子。
他這樣的人,明明從頭到尾都是個禍害。
半杯酒,喝得再慢也有喝光的時候。
琴酒起身理了理衣服,問他:“要回去嗎?”
“你會後悔的,琴酒。”手肘撐在桌子上,烏丸霧嶼用一隻手撐著自己的腦袋,歪頭仰視琴酒。
“需要我抱你回去嗎?”琴酒已經朝烏丸霧嶼伸出了手。
烏丸霧嶼猛然察覺,不管是這一世還是上一世,琴酒都曾無數次這樣抱過他。
而他,之前竟毫無察覺。
習慣真是一種非常可怕的東西。烏丸霧嶼躲開了琴酒的手,徑自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朝外麵走去。
琴酒微微一怔,大步跟了上去。
為了烏丸霧嶼,琴酒早就將保時捷的後方改造成一張小床。
琴酒上了副駕駛,烏丸霧嶼則躺到了小床上,抱著玉米抱枕就是一通薅,煩躁得仿佛要將抱枕的玉米須薅禿。
伏特加從未見過烏丸霧嶼這樣焦躁的模樣,有些心虛地小聲提醒:“大哥,卡蒂薩克……”
“開車。”琴酒吩咐。
車子發動,琴酒朝靠背上一靠,後方突然有人狠狠踹了副駕駛的座位一腳。
琴酒沒有說話,後方的力道則又大了幾分。
終於,琴酒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說道:“卡蒂薩克,不要鬨。”
“你下車。”烏丸霧嶼冷冷說道。
伏特加的手僵硬地握在方向盤上,簡直恨不得自己是個聾子。
“停車。”琴酒說道。
伏特加連忙踩下刹車。
琴酒推門下車,命令伏特加:“將他送回家。”
“那你呢?大哥。”
“我走回家。”琴酒深深看了後座的烏丸霧嶼一眼,遠離了車子。
伏特加頓時急得不行,卻聽身後的烏丸霧嶼命令:“開車。”
“可是大哥……”說到一半伏特加便不敢再說了,他知道烏丸霧嶼的跟腳,是萬萬不能得罪的,隻能憂心忡忡又發動了車子。
車子開出很遠的距離,烏丸霧嶼從小床上爬起來,通過後窗已經完全看不到琴酒的身影了。
“大哥是不是惹你生氣了?”伏特加忍了又忍,終究還是沒忍住小心翼翼問。
烏丸霧嶼掃了伏特加一眼,冷冰冰道:“我有厭蠢症。”
伏特加:???
啥?啥玩意兒?
烏丸霧嶼回到家後,不多久琴酒也進門了。
他拎著菜走進廚房,擇菜、起鍋燒油,輕車熟路得仿佛這是自己家。
“你怎麼過來了?”烏丸霧嶼在廚房門口抱胸。
“你早飯沒吃,午飯也隻喝了半杯酒。”
“So?”
“就算你的胃不要了,我也不想浪費時間在醫院陪你。”琴酒沒有回頭,將切好的菜下鍋。
烏丸霧嶼想說“用不著你陪”,話到嘴邊卻又哽住了。
以往,他每一次生病,琴酒都會陪在他的身邊,無一例外。
到現在才說不用他陪,未免太矯情也太刻意了。
烏丸霧嶼煩躁地抓了抓頭發,突然感到了棘手。
就算他說他不喜歡琴酒,就算他想逼琴酒殺了他,琴酒也肯定不會如他所願。
那麼……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離開組織?”烏丸霧嶼試探著詢問。
琴酒回頭,眉頭擰成兩團小疙瘩,嫌棄地問:“又犯什麼病?”
管中窺豹,可見一斑。
烏丸霧嶼明白,琴酒是不可能隨他一起叛逃的,而且他也根本逃不掉。
琴酒可以逃,一是因為對方能力過硬,而且隻是個代號成員,哪怕是組織的top killer也不是無可替代的。
但他不行。
他生來便是為了延續烏丸蓮耶生命的實驗體,一旦他逃了,整個組織哪怕掘地三尺也絕不會放過他。
既然如此,就隻有最後一個辦法了。
他要搞垮組織。
——就像上一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