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馬維斯星是人類先祖向宇宙星辰進發後的第一個殖民地,那時候的馬維斯星氣候溫暖四季適宜,非常適合人類在此繁衍生息。後來因為戰亂,衛星毀滅,小型巨引源日漸靠近等種種問題,先祖們開始遷移在馬維斯星繁衍了數代的居民。
但出於各種原因,馬維斯星依然有一部分居民駐紮於此,未能離開。
而之前先祖們遺留在此的各種設備資源,則在幾千年後還在哺育著這裡的居民,謂之鯨落,星城由此得名。
馬維斯星南部不算溫暖,但好歹凍不死人。北部則已完全冰封,以現在的人力完全無法遷移整座星城,於是北部居民都轉移到了凍土層下生活,說句不見天日也不為過。
宋家的私人艦隊在星城廣場徐徐降落,艦身醒目的飛蛾紋彰顯其無可比擬的貴族身份,立時引來無數人遠遠圍觀。
那是數十年前黛微皇帝在世時,禦賜於宋青雲公爵及其家族。
飛蛾撲火,不顧其身,意指宋家上下對帝國的忠心和赫赫功勳。
蘭斯洛開國幾千年,被禦賜飛蛾紋的家族至今隻有區區五家——宋家、秦家、赫倫家、卡明族,以及十幾年前覆滅的雪萊家族。
宋家居其首位,足以見得在整個蘭斯洛帝國,宋家是何等尊榮。
這裡的人們彆說是宋家這樣來自帝王星的大貴族,便是在邊境有些臉麵的小領主都是天方夜譚的大人物。
此時不大的廣場停落三艘小型軍艦已是滿滿當當當,上層凍土上還懸停著龐大的主艦和無數護衛艦,那架勢像是要在今天轟炸馬維斯星一樣。
宋星幼從舷梯下來,自然注意到周遭人們驚恐的眼神,他微微歎氣扭頭對寸步不離的宋陽之道:“你有必要這麼大張旗鼓嗎?”
宋陽之會意,命令隨行人員在此等候,隨後對他笑道:“這樣可以了嗎?”
宋星幼腹誹最好宋陽之也彆跟著,但顯然是不可能的,便隻在心裡嘀咕兩句。
他一步步踏進寒風裡,臉色很難看。
本以為宋陽之帶的人隻有那一架輕型艦上的尖兵,沒想到是那麼龐大的逐星艦,他還想趁機跑路呢,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宋星幼垮著臉向圍觀的一人走去,想問問路,沒想到不待他靠近,那些人就呼啦一下作鳥獸散,好似他是什麼凶神惡煞的殺人魔,避之不及。
宋星幼愣了愣。
宋陽之緩步上前,聲色溫和,“他們很害怕,因為小型巨引源的關係當地政府幾次撥款強製這裡的人遷移,大部分人都被政府安置到了更安全的地方,剩下的這些人都是拿著政府的撥款擅自花銷沒能離開。他們害怕被追責,更害怕政府徹底放棄這裡,連著他們一起提前毀滅馬維斯星。”
靜謐片刻後,宋陽之冷淡地評判,“都是群貪婪私自的人罷了。”
宋星幼跟著斑駁的路牌去不遠處的榮譽鎮,頭也沒回道:“剛剛還有很多小孩子在,政府把錢給到小孩子手裡了嗎?”
“那倒沒有,滯留在此地的年輕人多是受到長輩的牽連。”宋陽之道。
宋星幼口氣嘲諷,“政府懶政導致現在的局麵,明知道這裡是貧民窟,還把錢直接給到他們手裡,他們不擅自花了才怪。既然是強製搬遷,就應該把撥款用在人力物力上押著他們離開,直接給錢也不知道是哪個沒腦子拍板的。”
宋陽之揚眉,“你說得對,我會重新處理這裡滯留居民的問題,以及那個沒腦子的官員。”
宋星幼張張嘴,他不是那個意思,不過鯨落星城的滯留問題能得到解決也是好事,便也不說話了。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靠著路牌總算是找到了那個礦工的家庭地址。
那是集中區的三樓,全金屬結構的樓房外部結滿冰霜,經過幾千年的風雪侵蝕和斷斷續續的修補,早已經開始搖搖欲墜,卻是每門每戶都住著人。
來開門的是個眼眶通紅滿麵悲戚的漂亮女人,一頭金發綰在腦後,似一捧枯草。
想必她已經被啟迪公司通知了兄長的死訊,兩眼無神地看著麵前兩人,用不太流利的通用語說:“你們有事嗎?”
宋星幼不欲多言,直接把那顆紫晶礦掏出來給她,“這是你的哥哥希爾巴貢留給你的,不要輕易告訴彆人,拿到撫恤金後就快點離開這裡。到了更為安全的星城後要是缺錢就把這個拿去地下市場賣掉,低於三十八萬都是坑你的。”
女人怔怔地接過那顆小小的寶石,半天都沒說出什麼話。
宋星幼完成那礦工的遺願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大概走到一樓的時候,上麵傳來那女人悲痛欲絕的嚎啕哭聲。
他拽高了衣領擋住臉,步履不停地離開了這棟危樓。
宋星幼不知是迷路了還是想自己走走,所去的方向和停艦廣場背道而馳。
宋陽之默默跟著他,看著他毛絨絨後腦勺,肩背筆挺的修長背影,肩上斜斜背著一把蘭斯洛刀,孤身一人在邊境獨行十數年,心善與凶惡兼備,將自己保護的很好。
“你失蹤的那年才四歲,父親頂著被陛下問責的壓力,將你失蹤的行政星整個封鎖了兩年之久,我們幾乎將整個行政星掘地三尺也沒能找到你。”宋陽之靜靜地開口,“當意識到我們大概徹底失去你後,父親悲痛地雙拳捶牆血流不止。我也如同剛剛那個失去家人的女人一樣痛不欲生,如果這次不能將你帶回去,我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所以星幼,能不能給你的家人一次機會,一次就好。”